苏令蛮吃力地扶着人去床上躺下,一边脱靴,一边吩咐小八去煮醒酒汤,正欲起身,手却被人捉住了,方才还醉得不省人事的白面郎君睁开双眼,眸光晶亮,哪还看得出一丝醉意!
“你……”
“打住。”杨廷偷偷“嘘”了声,“我这可是装醉才回得来,莫要将人惊动了。”
苏令蛮只得又吩咐小八莫去煮汤了,绿萝将门带上,两人一道出了新房。
红烛滴泪,房内大大的喜字映在墙上,透着股热热闹闹的暖意。
同牢合卺。
杨廷人抬脚便下床,伸手将桌上的合卺酒取来,清澄的酒液落在杯底,荡漾出两道细小的漩。他信手递了一杯过来,“能饮一杯无?”
手却已经缠着苏令蛮,如交颈鸳鸯一般,缠缠绵绵地将酒喝了。
礼成。
苏令蛮方出一口气,杯还未落,便被一把扯去了床榻之上。在方才那段时间里,撒帐的果儿、裸子被杨廷大手一挥,落了大半在地,细碎的滚落声在静夜里清晰可闻。
价值连城的东珠冠被扯落,滴溜溜在地上打了个转。
小八嘟囔了一句什么,被绿萝掩着嘴喝住了,两人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个促狭的笑。
苏令蛮僵住不动,炙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让她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疙瘩,杨廷趴着不动,酒气传来,声音哑得厉害:“……阿蛮。”
“给我。”
他睁眼瞧她,素来无波无情的眼中燃起了熊熊烈焰,几乎要灼穿她似的,苏令蛮打了个寒颤,突然有点后悔起没多瞧两眼那本的压箱册子了。
她嗫嚅着道:“……不,不会。”
杨廷轻笑一声,苏令蛮还未反应过来,外裳便被他囫囵着剥了,初春料峭,炭火熄了,可身前男人的身体仿佛着了火似的滚烫。
“你……”
她想说莫胡来,嘴巴还未睁开,却已被狠狠攫住吮了一口,红色口脂被他吮去大半,苏令蛮看着杨廷玉白嘴角的那一抹艳红,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眼看威武侯的脸黑了大半,苏令蛮急中生智:“我饿了。”
“不是让莫旌与你带了些糕点?”
冷峻的眉峰攒簇成了一道高山,苏令蛮没忍住伸手帮他压了压,眉心的痒意一路从上延升到腹下,杨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臭丫头想逃?”
苏令蛮撇了撇嘴,挑衅似的从下看到上:“就侯爷你这体量?”
这话委实侮辱人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杨廷自然也不能忍。他一哂,轻蔑地扫了她一眼,放狠话:“就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一会莫要哭爹喊娘才是。”
两人装模作样地互放完狠话,互瞪了一会,突然又同时笑了起来。
“真饿了?”
杨廷低声问,苏令蛮摇摇头,又点点头:
“不饿,可阿廷你光喝了些酒……”
杨廷低低地笑了,胸腔的震动蹭着底下两团沉甸甸的柔软,苏令蛮悄悄地红了脸,试图使力推开他。
奈何郎心似铁,见她难得这般娇怯怯的模样稀罕极了,“不饿。”
他抱着她沉了会气,决意今日还是慢慢来,柳下惠虽然作不得,但谦谦君子总是要做上一回的。半抱着人起身,将阿蛮好好地安置在窗旁的八仙座上,见她挣着要下地,不由冷了脸:
“莫动。”
苏令蛮乖乖地不动了。
杨廷这才朝外去,开门吩咐了不知什么,不一会小八便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其上飘着翠绿的葱花段,闻起来便诱人得紧。
“快些吃。”
小八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光光在房内这么一站,也不知怎的,她便满身的不自在,那两人看彼此全不避人,黏糊糊得让她几乎倒了牙。
绿萝方才去正院里走了一遭,顺道与蓼氏派来的邓嬷嬷将嫁妆先安置在倒座的厢房内,等二娘子明日空了再论道,见小八这耸肩缩脖模样,道:“怎么了?”
小八恍然,似想起什么,才道:
“绿萝姐姐,侯爷这院子里……没有大丫鬟?”她问得含糊,绿萝却知道这话的意思,小八也委实是忠心,刚到威武侯府,便忍不住为二娘子操心起这些事来。
“没有。”
绿萝斩钉截铁道:“侯爷身边从来不要丫鬟伺候。”
女暗卫也从不进前。
小八嘴角咧得有点大,“那敢情好。”
想着,她又有点不大信了:“连个粗使丫鬟都没有?”嫁人前,小八事先打听过,威武侯府除了一个乳娘管着内院,府内是没有女眷的,干干净净得很。
“粗使丫鬟?”绿萝笑笑,“侯爷的正院自然是没有,倒是洒扫的粗使婆子有一些,厨娘、采买上也有几个婆子,不过他们平时都近不了前。”
小八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兀自拍拍胸脯,“那小八便放心了。”
里边的苏令蛮还不知自己忠心的大丫鬟已经将里里外外的“敌情”都打探清楚了,她略进了几著,便不肯再吃,杨廷抬头:
“不是说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