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手放轻了些,道:“当年大灾,奴婢的爹娘活不下去,便将奴婢插草卖了,奴婢当时便没有家了。若不是遇到二娘子,奴婢还不知在哪儿漂泊,好不容易寻着阿弟,才知道这些年来爹娘也没了,奴婢将您上回赏下来的五十两银子都给了阿弟,往后的日子,便他自己去过活吧。”
小八虽然没心没肺惯了,但大宅门里的糟心事看多了也知道,等闲男人成了亲娶了媳妇,在外的小姑子便是外人了。
如今那个家没爹没娘只有个打小不亲的弟弟,以前巧心在时,她还没看明白,多来往了几趟也看透了,这个阿弟许是吃苦惯了,是个顶顶看中银钱的人,若她当真回了“家”,恐怕也是一纸再卖出去的份。
苏令蛮叹了口气,打起精神道:“小八,回头等日子好过了,二娘子我给你配个好的。”
小八脸又羞又恼地斥道:“二娘子!你又胡沁些什么呢。”
绿萝笑眯眯地搭腔:“放心,还有奴婢把关,必定将小八好好地许出去。”
“莫说我?绿萝姐姐你呢?”
苏令蛮也笑盈盈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弯得跟个月牙儿似的,绿萝张了张口,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比二娘子大上六岁还多,早就不奢望什么嫁人,何况做过主公的暗卫,等闲人也不能嫁,可这些暗处不可言说的过去又怎能与白纸一张的二娘子说,只压了压嗓子道:“奴婢这辈子就想伺候二娘子到老,等成了老嬷嬷,二娘子不嫌弃的话,还能伺候伺候小主子。”
苏令蛮垂目看向窗外黑沉沉的江水,月色深深浅浅地照进来,她伸出手去,顽皮地想掬起一水的月光:
“绿萝,等哪一日你想明白了,看中了,再来与我说吧。”她自会为她想办法。
绿萝眸光黯了黯,登时明白眼前的小娘子未必是不懂。
她懂了,却什么都不说,与这无处不在的风一般,不强求着她一定与所有人一般嫁人生子,温柔得近乎腼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