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心道:“我这些日子并不在帮里,她倒好像经常能见到我似的,还说什么有巧儿照料……哎呦,不好,难不成秦潇被他们当成了我关在这里?”
他眼珠转来转去,含糊道:“我很好,多谢帮主关心。”
薛红蓼道:“从前的事都想起来了?”
苏逸一怔,心思转的飞快,暗道:“什么想起来了?我又不曾忘了什么。难道是秦潇忘了?还是说,他陷在这里,怕人察觉他的身份,故意装傻来骗人?”
薛红蓼见他反应总是慢了半拍,以为他还是想不起来,便道:“没关系,你头受了伤,别太逼自己。就算真的想不起来,也没什么打紧的。”
苏逸听了她这番话,心中大约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道:“我最近渐渐能够想起一些从前的事了。我记得有一本少阳剑谱,薛帮主是不是帮我保管着?”
薛红蓼平和道:“是在我手上。除了你我和巧儿,别人都不知道这件事。要是叫外人知道剑谱在我这里,恐怕又要惹起风波。”
苏逸道:“帮主说的极是。我昨天夜里梦见师父跟我托梦,说这少阳剑谱是惹祸的根源,要早早烧了,以除后患,否则恐怕会连累了咱们丐帮。”
薛红蓼看了他一眼,苦笑道:“鬼神之事我一概不信。既然这剑谱是你的,你只管拿去就是了,只是日后若是因此惹出祸来,你可莫要后悔。”
苏逸装神弄鬼的借口被她看穿了,有些脸红。他勉强笑道:“属下绝不敢连累帮主。”
薛红蓼肃然道:“这剑谱本是不祥之物,我本想把它毁了,只是东西毁于我手,只怕日后有心人又要大做文章。你若要拿去,从此不得再自居丐帮弟子。或是练成、或是毁去,都由得你自己,跟丐帮没有任何关系。你能不能答应?”
苏逸大惊,失声道:“帮主要将我逐出丐帮?”
薛红蓼道:“这剑法惹出了许多祸患,我父亲和苏长老都因此物而死。咱们丐帮都是光明磊落的人,不愿与此物扯上关系。我本来想,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就既往不咎,从前你偷学少阳剑法的事也可以不再计较。如今你想起来了,而且想要继续修习这武功,自然不能再做丐帮弟子。”
苏逸心头一酸,眼中泛出泪光。他本想替母亲取回少阳剑谱,没想到丐帮却不肯再接纳他了。他心道:“从前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开开心心地做叫花子,跟丐帮的兄弟姐妹自然是一家人。如今我的心要向着娘,她孤苦半生,跟七英盟的人势不两立,怕我是丐帮派去的卧底。丐帮的兄弟们又怕我反戈来祸害他们。我这样摇摆不定,两边都要跟我作对。天底下没有两头都讨好的便宜事,我总得选一边站定才是。”
薛红蓼转身道:“你好生想想吧,想明白了再来。”
苏逸叫道:“薛帮主,你等等。”
薛红蓼转过身来,苏逸跪了下去,他向薛红蓼磕了三个头,道:“丐帮对我有养育之情,苏逸今日之举,实在是情非得已。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薛帮主成全,将剑谱赐还。”
薛红蓼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就这样吧。”
她回房取来了一只锦盒,里头藏着记载少阳剑法的丝绢。薛红蓼道:“东西在里头,望你心存善念,好自为之。”
她说话声中,忽地将锦盒往天上一抛。苏逸想也不想便纵身去接,薛红蓼却使出打狗棒法连打他胸腹要害。苏逸身子一缩,向后退去。他眼看锦盒要飞出去了,伸脚勾住锦盒。薛红蓼使绿竹棒棒敲他小腿,苏逸横里拧身,避过那一击,叫道:“帮主,你这是干什么!”
薛红蓼收了攻势,伸手接住锦盒,道:“少阳剑法干系重大,我不得不防。你方才使的是苏长老的轻功绝学,不错,拿去吧。”
她伸手将锦盒抛给苏逸,苏逸接在手里,见里头确实是少阳剑谱,松了口气,拱手道:“多谢。”
苏逸拿到了剑谱,去找秦潇。
暮春时节风光正好,杨柳在风中依依飘拂,秦潇跟巧儿走在街上,有说有笑。
苏逸远远地瞧见了,心里直冒火,暗道:“好你个臭小子,趁我不在,跟我妹子拉拉扯扯。我倒要看看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两人在小河边坐了一阵,秦潇去街对面给巧儿买了根糖葫芦。巧儿笑靥如花,踮起脚给他吃了一颗糖球,两个人肩并着肩走远了。
苏逸心中越发不快活,甚至还有点妒火中烧的意思。他想起自己这阵子也没少跟段如意来往,虽然是情非得已,却也十分不妥。秦潇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土生土长的叫花子,自己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既骗了人家的娘,又坑了他的老婆。相比起来,还是自己更对不住他一些。
苏逸悄悄地跟着两人回到住处,秦潇前脚进屋,苏逸在他身后扔了颗小石子。秦潇登时警觉,道:“什么人?”
苏逸背对着他,嘲道:“秦公子,你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想到你落魄了跟叫花子也做得成朋友,真是能屈能伸,让人大开眼界。”
秦潇听他这口气,仿佛跟自己十分熟悉。他道:“你是谁?你认得我?”
苏逸笑道:“岂止认识,咱们可是天底下最亲密的朋友。我听说你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