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禁卫军有多么确信山西总兵会帮忙,谢睿都不相信,一点也不相信,一丝侥幸也没有。谢睿希望证明自己的价值,哪怕山西总兵已经不愿意遵守盟约,还能看在他的能力和优势下,‘短暂的’支持。
哪怕,就一次。
谢睿觉得前方希望渺茫,又不得不摸黑前行。世人看他都觉得他前途无光。其实,他前面的路只是看不见而已。他后面才是真正没有路,退一步,停一步,都是万丈深渊。
开泰帝遇刺后,谢睿‘畏罪潜逃’。保齐党们又燃起微弱的希望,开泰帝对大魏二十年的文治武功不是白做的。谭宗贤隐忍多年,扼腕断路,替开泰帝保下的安稳朝堂也在此时起了关键作用。
相较开泰七年立太子的声浪,经过柳州学.潮和刘宗光之死的接连挫折后。朝堂上支持恢复正统的声浪已经小很多了。以前将希望寄托在恢复正统的老臣们,经过二十年的洗淘,多数人已经成了亲齐派。少数不亲齐的,也只是私下抱怨而已。
真正反齐抗齐的,早已经被择出百官位列。
时间真的是最好的一剂良药,当年开泰帝只重用齐地的人,朝堂上几乎掀翻天去。这么多年过去,开泰帝没被迫服从朝臣,文武百官们却渐渐习以为常。并找到自己适应潮流的路。令人唏嘘不已。
所有的选择都是为诉求出发。也就是说,现在支持谢睿的。除了冥顽不顾的死板老古董,认定死理,非要恢复正统的人。就剩那些多年不被开泰帝重用,又不愿意屈下脊梁去亲齐的人。
所以他们把诉求寄托在于开泰帝立场完全相反的谢睿身上。企盼着谢睿继承大统,将那些耀武扬威的亲齐派全部驱逐。由他们来弥补朝堂上的空缺。
迄今,章年卿的科举新策已经实行了十七年。开泰帝把科举选拔权直统中央后,对新上来的学子都充满信任。选人用人都是量才而行,新晋的举子们怨气已经越来越小。
换句话说,谢睿如今想再挑起柳州学.潮类似的事,几乎不可能。这也是开泰帝至始至终特别喜欢章年卿的一点,比起其他大臣的邀功讨赏,章年卿的功绩几乎年年见效。
开泰是真心实意怜惜章年卿的才华。只可惜,章年卿和他不是一条心。
现在唯一的结症,只有那道遗旨。
如果能证明谢睿的皇子身份是作假,那么一切都不攻自破。
涉及正统。礼部和孔家都忙的不可开交,衍圣公近百岁高龄,仍日日被抬到礼部。躺在贵妃榻上睡觉,冠名‘督促’。衍圣公年纪实在太大了,老眼昏花,牙齿脱落,稍硬一点的米粥都嚼不烂。
礼部上下忙的不可开交,企图在《周礼》上下功夫。若谢睿德行有污,加之太后和朝臣辅佐,可以依《周礼》选一位更合适的帝王。素来都被冷落的三皇子,也提上傀儡的备选。作为缓冲之计的一个备选。礼部上下焦头烂额。
太后为示恩宠,日日赏菜赏饭。御膳房的饭菜端到礼部时已经凉了,御赐的赏饭谁敢推辞。衍圣公硬着头皮吃了四天冷菜冷饭。
第五天回去,衍圣公大吐特吐,到了后半夜又开始拉肚子。第二日,宫里还坚持要接衍圣公进宫。气的闻讯赶来的章年卿臣仪全无,抬脚踹飞来人。
那人猝不及防受了一记窝心脚,张嘴刚想骂。抬头见是章年卿,又呐呐闭嘴。
近日礼部忙的不可开交,礼部两位重臣,晁淑年和章年卿都避府不出、两位礼部大臣已经公然违抗圣旨,明着却都贴了一个好看理由:抱病在身。
怎么病的?两人齐曰:夜积劳损。
这话细品讽刺,两人都被迫在皇宫呆了一夜。一个在圣乾殿外公然当领头羊,一个因外家的原因常年和皇上矛重重。
那人想明白关节,更不敢造次。捂着肚子,暗啐道:狗屁抱恙!这力气比蛮牛都狠,谁家的病人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