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紧紧抿唇,公孙执这话其实说的不假,当时他来南明朝贺,张佑真心相信他去羌晥不过是寻一安身之所,可是如今看来,这不过是戏言而已。
百里捻,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我也有些不懂这位旧友了呢。”半晌之后,张佑喃喃道。
……
阳春三月,北晏将军府,朝明院。
屋檐风铃随风飘荡,响声清脆,百里捻坐在屋外石凳上,饮着清茶,微微抬眸瞧见了石子路边初芽的小草,他睫毛微颤,“已经是春天了。”
院门传了一连贯的响声,听着风风火火的声音,便知道来的人是宇文泱,百里捻放下茶杯,明眸微抬,正好对上宇文泱的眸子,宇文泱笑容满面,见到百里捻径直坐到了他的身旁。
“已有多日未来见先生了,先生的面色要比冬日里好多了。”宇文泱心情不错,话也说得好听。
百里捻倒是面不改色,“将军不着朝明院,可见将军的事儿,进展颇顺。”
宇文泱没有棘手的事,是自然不会来朝明院,今日荣光满面,自然是进展顺利。
宇文泱笑了一声,也没有掩饰,“多亏先生妙计,本将军才能将这些个吃干饭的文臣,一举打压。今儿许长史被贬谪去了极北的冰寒之地,比起其他被治罪的朝臣,他也算是留了一条活命,如今丞相一党的文臣,已经算是拔掉大半,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新任的朝臣,胆小得紧。”
说到此处,宇文泱唇角间勾起一抹冷笑,他对这些个玩弄笔杆子的文臣,最是厌弃,恨不得将其赶尽杀绝,如今虽未赶尽杀绝,也算是遂了他的愿。
“将军如愿便好。”百里捻眸底毫无波动,淡然道。
宇文泱却一把抓住百里捻的手腕,“此事能成皆是先生妙计,本将军虽不喜那些个文绉绉的老匹夫,但深知先生有学识有谋计,更知先生为我谋划用了心力,定会厚礼酬谢先生,尊先生为我宇文泱的上宾!”
宇文泱的眼神之中倒也带着诚挚,此刻他感激之心并无半点假意,只是百里捻却眸底冷凉,带着漠然,他抽出自己的手,表情淡然。
“此事乃是将军心愿,是将军花费了精力所得,与在下又有什么关系呢,在下不过是闲谈几句而已,当不起将军的尊礼,无功不受禄,也请将军不必伤财。”
“那哪儿行!”宇文泱一口拒绝,“听闻先生好丹青,好丝竹,这丹青墨料宣纸将军府应有尽有,想必先生也是不缺的。本将军还记得初见先生之时,先生在茶楼上,曾抚过琴,琴声悠扬,甚是美妙,要是配上一把好琴更是绝妙,本将军听闻王城西南边有一老先生,做得一手琴,这老先生有一把视为珍宝的青琴,今晚便让隋义把那琴寻来,明日便能送到朝明院。”
宇文泱看向百里捻,“本将军在知道先生不喜俗物,这琴便当我送与先生的谢礼。”
“北晏青琴,曼妙绝然,我也曾听闻过此琴,那便多谢将军了。”
百里捻微微行礼,算是答应收了宇文泱的礼,宇文泱甚是喜悦,他送进朝明院的东西,百里捻几乎未收回,如今肯收下谢礼,宇文泱心中有几分安心,这百里捻,算是归忠于他。
“此番作为,朝堂之上殒没多位朝臣,不知王上他对此事可有何举措?”百里捻随口问了一句。
宇文泱抬起眸子,随着百里捻的话回想着仲演,想起仲演怅然的眼眸,他眉头也微蹙,“朝局动荡,王上也满面愁容,不过当年太子之死被彻查,当年太子确实是病死无疑,与王上毫无干系,此事昭然天下也让王上心宽两分,当年太子之死也与许长史无任何干系,王上这才留了他一条命,只是贬谪而已。”
百里捻点点头,他手指轻扶着茶杯,眸子微微垂过,“王上没问将军,丞相府之事?”
宇文泱一怔,他皱起眉头,面露不悦,“问过。”
“那将军如何回答?”
宇文泱紧抿着嘴唇,大半晌之后才开了口,“之前如何说的,现在就一样说,说没查出来。”
百里捻抬眸看了宇文泱一眼,知他不愿提起此事,这会子他只想闭口不谈吧。
“嗯,王上此时因文臣之事,恐怕心思憔悴,拖一拖也好。”百里捻顺着宇文泱说道。
宇文泱挥了一把手,着实不想要谈及此事,“嗯,此事之后再说吧,今日天色也不早了,先生早些休息,本将军多日没归府,府中还有其他事,便不打搅先生了。”
“将军事繁,还请便。”
百里捻站起身来,送客。宇文泱抬头看着百里捻,他还是如同初见一般,容颜若皎月,白衣冉冉仙人之态,仿若不沾世俗。
“先生不必相送,初春寒气还重,别伤了身子。”
宇文泱在百里捻肩头轻拍两下,转身离开朝明院,百里捻瞧着宇文泱的背影,眼底却无暖色,他抚在一起的手指轻轻捻动,不知作何思。
莫湮从屋中走出,给百里捻披了一件上衣,天晚起风,还是有几分寒气。
“莫湮,叫人继续盯着丞相府,丞相府之事,可并未过去。”百里捻眸色渐深。
“如今折腾出这么多事,文官折损大半,还会有人盯着丞相被杀之事么?”莫湮不解问道。
“当然会,”百里捻抬眸,“即便丞相一党殒没,无人记挂着这位被杀的丞相,可北晏王却必定记得,这朝纲之火是如何燃起,他怎会不知,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