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若是这些道门不似是那龙虎山以及鹤鸣山这般,自家底气够足,家底够硬。那边都会多多少少对这块所谓的无主之地,有所觊觎。要知道这与道合真之前,这道人二字,便是这人字占了多些,人心自有贪念,何况这洞天福地,能提供多少精华气息,也就不奇怪,这些个道门之间如此暗流汹涌了。
而这些门派之中,最为明显的当属近些年来,风头最盛的灵虚宫。灵虚宫坐落在南方的西樵山上,这西樵山本非什么灵山洞天,只是当年灵虚宫开教宗师葛天师蹭脚踏二龙来至西樵山,二龙入西樵山脉即消失不见,而后葛天师白日飞升,其下灵虚宗弟子便在西樵山扎根下来,而二代掌教谢天师执掌道统,于山间闭关多年,遂与西樵山二龙互通心意,破关大成之日,引得一条赤龙吐珠,谢天师将赤龙的龙珠供奉于神殿之中,从此西樵山大势便成了,而谢天师因为为求得龙珠失去了百年修为,于是便再也无望飞升,而这谢天师也是心高气傲,至死都不愿兵解而去,最终老死于西樵山山顶。但无论如何,即便有龙珠和二龙庇护,这西樵山终究只是一座寻常山脉,若是说起,恐怕只比那甘州城的后山好上些许。
所以灵虚宫对这座林屋山极为看重,也就不怎么出人意外了。
这厢狗娃儿已从昏厥中醒来,与脱力昏倒那会儿并没有差上多少时间,少年起身时候方才发现,面前这碗口粗细的老树已被他一通乱拳打的粉碎,他初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这双手,竟然会发挥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但很明显这般强大的一拳只能一段时间之内打出那么一记,而且打出之后自己便有脱力的风险,而狗娃儿从未接受过任何拳法上的修习,根本不知道如何控制这力量的收发。而这种力量对于少年狗娃儿而言,就好比是屠龙之技,看着是极为美好,可以开山裂石,拳打巨树,但作为一个农家子弟,这力量又能何用,何况要动用的时候,还得摆出一副架势,待到你一拳挥出,那凶猛的野兽早已将你撕得七零八落了。
狗娃儿摇了摇头,从那已经被打碎的树前,挪移到了山洞旁,一边盘起自己的双腿,倚靠在山洞口前,一边从放在洞口的麂皮囊里取出了些许肉干,还有一瓶米酒,伸展了一下身子,少年嘴上并不停,还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已有些微微泛黄的纸张。
这正是朱猿临死前,交给狗娃儿的两张纸件里的一封,狗娃儿看的这张寥寥数字的,就是来自朱猿的绝笔信。
“狗娃儿亲启,吾之身世,吾主营陵前有交代,吾便不再多言,吾已深感命不久矣,此去百里之外,深山之中,其间名曰:洗剑龙潭。为夺天地之变,这龙潭之中,自有吾的一份机缘,还有一枚朱果,可强人身之体魄,若是能周全归来,便是皆大欢喜,且你我尚有再见之日,若是此去未还,便恐前几日之见,或成永别,君不必多有挂念,山长水远,若有来世,自可相见,君非池中之物,加以时日定可一飞冲天,重霄绝笔。”
“猿兄,汝之此去,虽是未成死别,但事到如今,终究你我还是天人永隔了那。”少年嚼了口肉干,喝下一口米酒,酒入愁肠,几似苦涩。百里之外,深山之中,洗剑龙潭。
少年未曾听说过这个地方,自打一年之前,少年识字练笔,已是可以通读两张信件,自当时起,少年便一刻不忘此事,四处打探这个地方到底是在何处,但即便是如张猎户这边走遍这甘州城附近所有的大山的人,也未曾听过如此奇异的地名。
而根据狗娃儿的判断,朱猿此去,定是与守护朱果的带毒异兽进行了争斗,这龙潭之中除了这枚能改善人体质的朱果,定然是有朱猿救命的神物,而这神物是否入手,朱猿回来之时并没有来得及提及,狗娃儿也未曾想过此物只是想要此去若是有所机缘,便将那祸害了朱猿性命的毒物宰杀,以祭朱猿在天之灵。
诚然朱猿如信上所言,恐怕之前那些草药怕是仅仅治好了朱猿身上的皮肉外伤。因此每天夜里,朱猿都会带着狗娃儿跋山涉水,在这甘州城后山深处找寻能够治疗自己身上暗疾的伤药,只不过,这山中实在太过贫瘠,终究一个夏令过去都未找到足以疗伤的灵药。
于是只好铤而走险为了夺取能够改变自己命运的奇珍,去了他唯一知道的一个有可能有所转机的去处,而在那里,也遇到了看守朱果或者天地奇珍的异兽,朱猿或许也早有防范,但未尝想到自己面对这带毒的异兽终究还是不小心着了道,于是只好带了到手的朱果,匆匆赶回山里来见了少年最后一面。
自六年之前,狗娃儿便已经这张信笺翻了不下数十遍,每每想到那只大猿猴的音容笑貌,即使隔了六年,少年还是记忆犹新。少年将信笺收好站起身来,手边的肉干已然见底,而这一壶米酒倒是只喝了几口便不再动了。狗娃儿放眼望了周围,那座小坟堆从原本的平如地基,到如今缓缓高耸起来,少年在这坟前插了一块木牌,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刻上了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