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些普通的资料可以打听到,再整理出来,这个简单,只是耗时间而已。但是要做到这么精确,是不是有点困难?
“瑶姐,你看过了吗?”宋新词问。
夏瑶点点头:“你看吧。”
听了这话,宋新词将电脑抱到自己腿上,靠在沙发上,开始浏览起来。
“周吉才,户籍留霞,半年前离婚,有一对儿女,母亲去世多年,和父亲住在出租屋。”宋新词说着看夏瑶一眼,继续念道,“三年前因做模具生意从富春荣金融公司贷款五年期一百万元整。几年来,陆续还了两百三十万,因资金链断裂,工厂倒闭,一年前卖了名下的两套房,因无力偿还贷款,于半月前跳楼自杀,享年五十三岁。”
宋新词念完,感概:“你们还没采访,就知道这么多了。”
夏瑶没回答:“这就是我们明天的采访内容。”
宋新词往下翻,全是关于富春荣金融公司的,当事人一个比一个惨:“这公司也太可恶了吧,没有人管的么。”
夏瑶端起水杯:“所以,我们要低调点。”
宋新词看着夏瑶:“你的意思是?”他们有人罩着。
夏瑶:“不然怎么敢这么肆无忌惮。”
宋新词摇摇头:“真是难以想象这种事发生在我的家乡。”
夏瑶伸手揉揉宋新词的头,安慰道:“没有哪里生来就是光明的,每一个文明的地方,都要靠大家共同建设。”
宋新词挑挑眉:“他们呢?历史车轮滚滚向前的牺牲品?”
“不要这么悲观嘛。”夏瑶轻轻一个笑,鼓励道。尽管她比宋新词更悲观。宋新词的悲观是感叹现象,夏瑶的悲观是看透现象的必然又无能为力的悲观。
老实说,一个合格的新闻工作者不该有这样的想法,他们本来就是去推翻那些不平等的存在。夏瑶明白,并以此为目标,只是另一方面又有点力不从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第二天,三人将拍摄器材装到黑色背包里,按地址找到了周吉才以前和父亲住的出租屋。
位置比较偏僻,位于留霞县城边缘地带。看来改造工程还没有规划到这里,楼房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灰墙剥落,装潢陈旧,逼仄的过道旁,沿路凹着一条露天的排水沟。空气中流动着一股腐朽的味道。两旁的楼房走道里挂着各式衣物,里外什么都不避讳。
宋新词随便往上瞟一眼,入目一条中年款大号大红色内裤,上面还有应该是洗不掉的某种东西,惊得她立马收回了目光,两眼直视前方,不敢乱看。
夏瑶在一边,非常隐秘地笑了一下。
宋新词当作没看见,回去再收拾你。
楼梯是直通二楼的,露出楼房外面,老杨两三步跑上去,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吗?”
夏瑶跟宋新词在下面等着。味道和环境一样,天长日久的呆下来,会慢慢的没有感觉,宋新词有生以来几乎没有踏足过这种地方,那一股飘散不去的异味,对她而言,可以说是异常浓烈。
但是,我们宋同学显然不能接受自己矫情的一面,尽管它非常客观,面上还是一派云淡风轻。
夏瑶觉得好笑,宠溺地摇摇头,默默站到宋新词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次性口罩。
宋新词在前面,感觉一只手从左肩上穿过来,另一只手搭在她的右肩上,等一个天蓝色的东西罩住了嘴,那双柔软的手就分别移到了她的两个耳朵处。
老杨还在上面敲门。
“懂事。”宋新词夸道,理了理,问,“你怎么不戴?”
夏瑶正想说话,老杨隔壁的一间房门被从里推开了,一个脑袋上箍着卷发棒的中年女人探出头,嗓门挺大:“找老头的?”
老杨脸圆圆的,笑得十分有亲和力:“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对方见这么客气也不像是要债的,脸色好了点:“这个就难说了,捡垃圾也不固定在一个地方不是。”
老杨感概:“造孽呀。”
“那可不是吗。”一个人在家卷发也无聊,中年女人推开房门走出来,两手撑在栏杆上,同样感概,“七十八的人了,也真是可怜,大半辈子就为了儿子操劳,才哥也是可怜哟,放高利贷真不是人干的事。”
老杨看对方知道的不少,觉得可以再交谈一下,闻到对方身上散发着浓烈的烟草味,显然也是老烟枪一个,从口袋里掏出盒天子,十分熟练地递过去:“这些毒瘤就不应该存在。你好,我们是阳川日报的记者,这次来,就是来调查这个事的。”
说完怕对方不信,还从外套内袋里掏出记者证扬了扬。
中年女人先看了看老杨,然后又朝楼下看看,先是很激动,后面又有点犹豫。
“放心吧,我们是纸媒,再者,要是到了不得不亮证据的时候,我们也会打马赛克的,保护爆料人的隐私是我们的职责。”
夏瑶背的是便携式三脚架,老杨带的是摄影器材,宋新词背的是录音设备。采访地点是中年女人的家里。
撑开背景布,备好补光灯,采访开始,老杨提问,夏瑶拍摄。
中年女人站在邻居的立场,讲诉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周吉才和周家发生的一系列事。
周家是半年前新搬来的邻居,谁会没事将自家的难事往外说呢。中年女人原本只是见过几次那些上门要债的人,更具体的,是在两个月前周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