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解锋镝将扇子牢牢握住,只差一点,这扇子方才就会粉身碎骨,他来到棺材边,轻声道,“不过现下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们耽搁了一整天,该去做应为之事了。”
老板昨日因未曾好好感谢恩人而后悔不迭,又因那毒蘑菇之事暗责不已,而今看史艳文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才终于可以放下。
不过他看史艳文喝了茶水就站在门口不动,心不在焉的样子又不适合深谈,少不得需将感谢的话往后推上一推。
史艳文也并非在意恩情酬谢之人,心不在焉更不是因为楼上的几人,而是在想皓月光。
他想那孩子都一天一夜了,就算不惧风雪,也不该在外游荡这么久。
昨日爬山之时他闲的无聊才离开,虽未言明何时回来,但总不会离他太远,怎么后来就彻底不见了踪影?
苦思无用,史艳文看这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忧虑更甚。晚间阴气较重,苦境能人辈出,若被什么高人看破魂体也非不无可能,万一被当成了什么恶鬼,即便找到合适的躯体也无大用。
也不能像他一样,在原有躯体的基础上浴火重生。
史艳文叹口气,转身进了屋内,想叫住了两个小孩,一张口却发现自己连名字都没打听过,俨然又回到两个月前才离开不动城时的浑噩。
“两三月的努力,竟不及半日冲突……”他不由自嘲,“史艳文,你可真是名副其实的‘越活越年轻’了。”
两个孩子听不见他喃喃自语,却能看见他的表情,“大哥哥,你是不是不开心?”
史艳文摸摸他们的头,“没有不开心,只是想起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有些好笑罢了。”
他们是双胞胎,不同于史家的两对双胞胎性格迥异,他们很像。语气、神态,连小动作都一样,若说哪里不一样,大概就是左边的孩子瞳孔较深,右边较浅。
两个孩子想起这茬也笑,互相指着对方。
左边道,“他叫阿大,是弟弟。”
右边道,“他叫阿小,是哥哥。”
史艳文哑然失笑,“这倒是好记,你们的父亲呢?”
两个孩子同时说,“爹亲姓道,叫道九。”
“道掌柜啊,”史艳文又问,“那他人呢?”
“他去给你报仇啦。”
“报仇?”史艳文眼皮一跳,“报什么仇?”
阿大说,“爹亲说那些人欺负你。”
阿,“所以爹亲将剩下的蘑菇粉都放进去了。”
……
“素还真!”史艳文猛地推开门,“别吃——”
屋里没人。
史艳文看看桌上无人问津的菜肴和米粥,又看看被点穴扔在地上的道九,瞳孔大张,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哭笑不定,诡异的表情让史艳文莫名打了个寒颤。
偷鸡不成蚀把米,这怕是让人反算计了。
史艳文叹口气,暂时先不给他解穴,只好将两个孩子叫上来收拾碗筷,自己把人拖回房间。
等此夜过去,等明日初阳。
等自己的心脱离这份不期重逢的烦躁。
才好开始下一步……
老板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日上三竿,两个孩子守在床边,下巴枕着手臂天真无邪地看着他,旁边摆着手巾和热水,史艳文正好整以暇地提着茶壶,像模像样地感叹,“那蘑菇还真是厉害,道掌柜这一睡就睡了两年,可还起得来?”
“两年?!”老板正扶着床反胃,听见这话险些跌下床,“我睡了两年?!”
史艳文笑吟吟道,“骗你的。”
“……”
“道掌柜快快梳洗,艳文现在下面等你,有些事像向你打听打听。”
他打听的无非是来此之前听过的奇闻轶事,顺便也想问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生人勿进、有进无出的地方,皓月光要是闯进了那些地方,史艳文说不定也要进去闯一闯才好了。
老板想了许久,一拍手掌,“还真有!”
“哦?”史艳文放下茶壶,“什么地方,离这里远吗?”
“远倒是不远,不过那里地形比较险峻,得翻过这后面几座山,”老板坐着挠头,“嗯……好像离最北边的幽梦潮挺近的。那里有块地方以前都多听见野兽响,后来又听见龙吟,野兽都被吓跑,普通人进去,都会被吓个半死。”
“龙吟……”史艳文又问,“此地离那里相隔多远?”
“两三日吧。”
老板的两三日应该是普通人的两三日,但不是练武之人的两三日,史艳文笑了笑,“老板,可否给我打壶酒来?天寒地冻的,我留着暖身。”
“好嘞,阿大,拿酒来!”
少顷,史艳文掂量着酒葫芦出了门,目标直指北方幽梦潮。
翻过雪山不是难事。
此行不为风花雪月,踏着轻功直往北方,他一身雪白,在冰天雪地里一晃而过,也没人看的见。到日头西坠时,山势愈缓,山下的雪也渐渐没了葱绿的树多了起来,耳边还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史艳文循着水声前行,刚离开雪线,地面就猛然震动不停。龙吟轰鸣不断,远方天塌地陷,暗云掩日,史艳文还想细听,那声音又没了,倒是空气里隐隐传来不同寻常的气息,像是有人动武而产生的余波。
“他们也在这里……”
是了,素还真总不会无缘无故来北域的,必是身负重任,何况还带了叶小钗。只是不知那棺材里的是谁。
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