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是戚修。
左侧是一位身形壮实,英武挺拔的霸气少年,只见生了一对如小刀般锋利的剑眉,又见双眼如炬,皮肤黝黑,偏生还穿了一身漆黑的锦缎常服,只衬托得整个人面黑如炭,雷厉风行,这人便是陆家长子陆游。
右侧生得温文儒雅,手中还执了一柄画扇的翩翩公子便是这荣家长子荣晋言。
后头三人分别是荣家二房嫡子荣覃言,大房庶子荣濯言,及戚家三房嫡出的戚恒,皆乃是荣家自家孙辈小辈。
瞧着这阵仗,该是要过来给老夫人请安拜寿的。
确实如此,原本定不会挑在这档口过来,生怕惊扰了宾客,也过于招眼了,只这戚修是特意快马加鞭赶来的,这会儿马上要摆宴席了,用过饭后便又得匆匆赶回军营了,片刻耽误不得,唯有挑着这空挡亲自过来给外祖母拜寿呢。
却不想,陆游那几个事儿精偏生嚷嚷着要一道过来再次凑凑热闹,然后一呼百应,自然全都跟了过来了。
这浩浩荡荡的一队贵公子,各个皆乃是人中龙凤,除了那头那戚修是个成了婚的,余下的皆是尚且未曾婚配的,这世家大族间的设宴办社之类的,除了多多走动联络感情,维系家族与家族间的亲密关系,余下的又何曾不是为了争相打探,相互八卦打趣呢。
这会儿一下子荣家的、陆家的公子哥皆在此呢,便是有心想要攀结的,还不得可劲儿多打探几眼。
在座的自然有许多尚未婚配的闺阁小姐,见了这哗啦啦的一众贵公子,个个均羞红了脸。
倒是走在前头那位气度不凡的贵公子,在场所有人竟都不曾相识,直至到前头给两位老夫人见礼,这才恍然惊觉,原来是戚家刚承袭不久的世子。
只见那荣老夫人对戚家这一位屯馄爱,只拉着他一个人的手,一个劲儿的细细问着,竟惹得同为外孙的陆家那位吃味了,一个劲儿的酸嘴道着:“外祖母偏心,咱们这么多人,哪个不是您的孙儿,偏生眼里始终唯有这一个,看来我这个福建的到底离得远,如何都比不过待在京城里头的亲——”
这陆游中气十足,明明不过寻常的音量,偏偏像是点了炮竹似的,砰砰砰的惹得所有人都听到了。
不由惹的众人大笑起来。
荣老夫人更是乐呵得一身直颤颤的,忍不住笑骂道:“你离得远?你个小兔崽子,也不知是哪个赖在我的安寿堂赖了好几个月了,竟还好意思说离得远?你倒是说说,你比哪个远?”
陆游听了顿时苦脸幽幽道:“外祖母这是嫌弃孙儿呢?”
荣老夫顿时气乐了。
场面一度温馨热闹。
秦玉楼在后头听着亦是随着笑的两眼弯弯。
那头戚修趁着老夫人与陆游几个说话的空挡,忍不住抬眼四处瞧了一眼,不多时,隔着几个中间几个丫鬟婆子,不偏不倚,只将目光准确无误的落在秦玉楼的面上。
却见她此刻正听得津津有味,眼都未曾往他这边扫过一眼,戚修只忽而紧紧的蹙起了眉,面色一时显得有些不太好看。
仿佛有所感应,下一瞬秦玉楼立即抬眼,自然对上了戚修那双漆黑如炬的眼眸。
她方才一直不见夫君看过来,想来这会儿人多,不一定能够瞧见她,这会儿抬眼便对上了他的目光,先是一愣,随即不由朝着丈夫露出一道温柔的笑容。
戚修见状神色总算缓和些许,只盯着她瞧了一阵,见她朝他偷偷眨眼,戚修神色好似又有些不大自在,胡乱冲她点了点头,又与戚老夫人、荣老夫人说了几句话,便领着众人先且退下了。
走了一阵,似乎想要回头瞧一眼,只见头微微侧了个小小的弧度,到底收了回去,转眼便出了园子。
待他们一行人走后,秦玉楼这才缓缓地收回视线。
戏台上唱戏的角至始至终未曾受任何干扰,倒是园子里听戏的人被中途打断,好似没得多少心情再继续听下去了。
秦玉楼坐下后,有点儿渴了,不由端着茶杯用袖子挡着轻轻啜了一口,又小口饮了一口,心里头却是想着方才瞧见丈夫身上穿戴的那一身,分明是她替他备下的。
这般想来,唇角的弧度不自觉微微扬着,心情不由变得大好。
只是,这多日未见,这会儿不过远远地瞧了那么一眼,竟一句话也未曾来得及说,她知晓丈夫这几日颇为忙碌,瞧着这般匆匆忙忙,想来等下怕是还得赶回去。
一声招呼都没打,到底有些遗憾。
正这般想着,不多时,忽而只见守在园子外的芳菲匆匆走了过来,凑到秦玉楼耳边低声道着:“姑娘,世子请您过去一趟——”
秦玉楼听了顿时一愣,只有些意外,忙心虚抬眼四下瞧了一眼,生怕旁人听到了似的,颇有些做贼心虚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