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咳嗽期间,他的声音细若蚊叮,一直在断断续续地重复着一句话:“宁紫玉,你又这么对我,你有这么对我……”
“邵夕,对不起。”
废墟对面的宁紫玉看到这番景象,似乎不忍再看,不由转过头去,闭上眼睛。
“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只要你能好好地活下去,我从不介意你再恨我一些。如若恨我,能成为你活下去的动力,我乐意之至。”
一片火焰燃烧过后的废墟,就像是一道河,而他与他站在河的两岸,永隔一江水。
曾经的苦痛,昔日的阴影,失去腹中骨肉的那一日,又如剪辑过后的片段一般,活生生地重放在叶邵夕的眼前。
岁月失于道路,命运困于情爱,生活寄于风雨,到最后,他所经历过最痛苦的一幕,如今又重新上演,痛苦不堪。
大风吹过,眼前的废墟中被吹起了柴木燃烧过后的灰烬点点,落在叶邵夕的发上,一片灰白。
碗中的药尽数被灌完之后,身旁的人终于放手,叶邵夕颓然失力,跌坐在地,一直重复说着一句话。
“宁紫玉……你又一次这么对我……你又一次这么对我……”
宁紫玉静了片刻之后,才终于走上前,蹲在他的身边,帮他掸了掸衣服及发上飘落的灰白,之后便一直望着他,沉默半晌,欲言又止,然而到最后,却又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恰巧此时,江棠又在一边嚷道:“宁紫玉,你欺人太甚,不光杀掉叶侍卫的至亲之人,如今连他死去的母亲都不放过,我江棠今日,说什么也要带叶侍卫离开!!”
宁紫玉闻言,眼神一暗,向他们只瞥过去一眼,身后立即有铁甲士兵上前,将江棠众人团团围困住。
只差一些,当真只差一些,宁紫玉似乎就可以成为这一场阴谋的最大赢家。
然而不巧,叶邵夕却在此时站了起来。
只见,他不紧不慢地走向江棠,站定,正当众人不明所以不知他意欲何为之时,却见他趁一铁甲士兵不备,忽然将其腰间长剑斜抽而出,反架在自己的脖颈伤。
“放我们走。”叶邵夕无比寂静的,面上已如死灰。
“邵夕,你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映碧皇宫。”宁紫玉试图阻止,用极其强硬的陈述语气。
事实上,他知道,纳兰迟诺及江棠此番作为,不过是想利用邵夕腹中之子,作为威胁他的筹码。一旦有一日,叶邵夕再无用处,纳兰迟诺必定会狠下杀手。全因叶邵夕腹中之子,乃是他宁紫玉亲子,试想,如纳兰迟诺这般狡猾精明之人,又如何肯让自己的劲敌之子,降生世间?
但所有这些,个中原委,叶邵夕又如何明白?
他终究是毫不明白,毫不知情。宁紫玉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
“不离开?”叶邵夕忽然呵呵地笑起来,说话却犹如机械一般,毫无生机,“柳含,高钧天,柳茵,怡诗,大哥,都已死在你的手上。而我的母亲,死后亦难幸免,如今也已尸骨无存。留下来?呵……留下来难道再眼睁睁地看着江棠被你所杀么?”
“好……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留下来,我不杀江棠。”
为保证叶邵夕性命无恙,宁紫玉不在乎再撒一次谎,即使他以后会更恨自己。
“时至今日,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
叶邵夕的声音中,再无起伏,再无感情。
时至今日,他好似终于知道,自己的手中只有长剑,他是剑客,原来。当真只有长剑才能陪伴他的一生。信任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真的会让人很疼痛,而长剑,却不会。
“好,放人……”
宁紫玉无奈下令,却朝一旁的肖烜看去一眼,二人颇有默契地相互点了一点头,众士兵这才依令,放开江棠等人,向后退去数步。
叶邵夕回身看了一眼,站在中央,带领众人退出数步,正要离开。
这时恰巧一阵大风刮来,风中忽然一股异味,等众人反应过来护住口鼻,已是不及。
“有毒!”众人之中,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句。
随即,叶邵夕身后便有一人呻吟一声,脚下一软,跪下地来,满地打滚。
叶邵夕脸色大变的同时,又有其他几人接连倒下地来,道最后,竟连江棠都不能幸免。
一旁,肖烜走出来,向叶邵夕道歉:“邵夕对不起,江棠等人中了我的青毒,毒性虽然不烈,但时间一久,仍是会要人性命。邵夕,我是为你好,你还是快随皇上回去吧。只要你跟随他回去,我立马便为这些人解毒。”
可谁知叶邵夕看到这些,也唯剩冷笑:“宁紫玉,你费尽心机要留下我,又有如何阴谋想要让我痛苦?折辱于我?”
他说罢,面对肖烜,又问:“所有这些,都是宁紫玉让你做的,是不是?”
面对叶邵夕的质问,肖烜无法回答,因为他所有行事,确实是宁紫玉交代的无疑。
皇上说,如今事情,一件件一桩桩,他已没有能力留得下叶邵夕,因此在刚刚大火焚烧叶漪之际,他也暗中给其他几人下了毒。
这°随风而散,让人防不胜防,好在皇上有所准备,命令铁甲士兵等众人已事先服过解药,而给叶邵夕的解药,也被自己溶在刚刚的那一碗药里,因此他才无碍。
这时,只见宁紫玉又发话,柔道:“邵夕,只要你能回来,江棠等人,一定无碍。”
他说罢,张开双臂,一双眸子,如一泓深潭,温柔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