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有什么错?受到老天这样的惩罚!”
墨水心越说越激动,宁紫玉听了,除了脸色愈发发白之外,已不能有一点反应。
他还能如何说?他还能如何做?他现下除了心痛到要死之外,任何一点多余的辩解与自我安慰都是无用的。想必,这就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不知过去多久,才听宁紫玉哑声问道:“那么这五年,他又是怎么度过的?”
谁知墨水心听罢却是笑笑,立马嘲讽道:“你问我这五年间他发生过什么……皇帝陛下,你为何不自己看?你自己看看,他的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墨水心说话的语气一重,指向刘杳身上的疤痕。
宁紫玉看着那些疤痕,眼中竟像被烫伤一般,火辣辣地疼。
这些疤痕,宛如一条条狰狞丑陋的蜈蚣,瞬间爬满了宁紫玉清晰的眼眶,他觉得刺眼。
“他何以能够支撑住自己正常行走,他何以能够坚持到现在修习鞭功,这样看,一切,又都不再像是奇迹了,不是吗?”
墨水心语气并不好,望着宁紫玉的眼神也愈发冷漠:“你可知,这个人,他的左腿股骨,先后一共断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他从天崭崖上掉下来之后,而另一次,则是他复健摔倒所造成的二度折伤。”
“不光此处,他后来因为复健与重新习武,很多地方都发生了二度折伤与断裂,好在老头儿医术高超,用尽办法保着,才没有彻底残废。”
墨水心看着宁紫玉的表情,冷笑一声:“怎么?很惊讶?这不是你皇帝陛下一直想要知道的么?”
“从轮椅上再次站起来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如何说服曾经武功高强的自己现下已变为了废人一个。他所经历过的,你永远都不会懂。”
墨水心说到这里,又好心提醒道:“这铁箍是加固正骨用的,老头儿临走前留下的,希望皇上不要擅自拿下,反而坏了事。”
后来,墨水心何时走的,宁紫玉已没有印象了。他听了墨水心所说的这些,脑中只觉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再不能作出。
天上月光华美,宁紫玉却觉得人生第一次以来,月光变得如此犀利和讽刺,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后半夜的时候,身边人有了些动静,宁紫玉望见,便伸过手去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
他不知他是何时醒的,也不知在自己与墨水心的对话中他又听到了多少。宁紫玉只知道,自己在拉上那人手的一瞬间,那人竟是轻轻一颤,颤抖得十分无助。
就连在此时,那人也是这般无助,不知道当时,面对那样的事情,他又是如何痛苦不堪?如何才撑得过来?
想必他在黑暗之中,伸出手去,却无一人可以握住。
宁紫玉想到这里,更加紧紧地握住了那人冰冷的手指。
而奇异的,那人竟也没有挣开。
温暖的体温在紧紧相连的手指间传递,而宁紫玉同时也感觉得到,那人的手指在他的手间,颤抖得不知多么厉害。
宁紫玉见状,立即心疼自责到无法呼吸,然而与此同时,他却在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也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变得柔软温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