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那滑腻的触感，沈慕捻了捻手指，弯身从地上捡起被踩得灰扑扑的外套，从兜里掏出烟盒，敲出一根点上。深吸口气，尼古丁进入肺部再缓缓呼出，暂时麻痹了心口的那股痛意。他用手背蹭了蹭脸颊上的伤口，自嘲地一笑。

“fuck！艸！他妈的我非剁了他的手！你拉着我干嘛？！”黎秋阳母语夹着英语骂了一路，气得额角青筋直跳，几次三番叫嚣着要叫上人揍沈慕一顿，跟发癫的哈士奇似的。

苏知乔耷拉着脑袋在边上走，像只被抢了小鱼干的奶猫：“别嚷嚷了。就你那能耐我还不清楚吗，你哪儿打得过沈慕。”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黎秋阳闻言挽起了袖子。

苏知乔作势往回走：“行啊，沈慕应该没走远。”

“……我为你两肋插刀你还反**两刀？我这不都是为了你？！”黎秋阳一把将他拖回来，把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那小子打人有多疼你是不知道，我现在想起来都直哆嗦……行了，赶紧把你那衣摆塞回去，瞎眼。”

苏知乔红着脸，把被扯出的下摆塞回裤腰里，拢紧了带着温度的大衣。黎秋阳斜了他一眼，痛心疾首：“都分手五年了，你怎么一见面就干柴烈火的？刚才不会是你自愿的吧？”

“谁说的？！”苏知乔心虚地吞了口口水，然后立刻挺起胸膛否认：“我是那种人吗？”他明明是邀请沈慕去车震来的。

“没出息，没出息！”黎秋阳捶胸顿足：“我养得好好的白菜啊，怎么能被沈慕拱了两回……”

“你骂谁呢！”苏知乔使劲儿踹了他一脚。

“我骂我自己行了吧？骂我自己误交损友。”黎秋阳摆摆手，给李茂打了个电话，语气立刻欢快起来：“哈哈，真对不住，我刚接了个电话有点急事儿，都没来得及给你们说一声……我人在高速上了。对不住对不住，改天我做东请大家再玩儿，地点你们定。一定一定，对不住啊，成成，挂了，回见。”

苏知乔这才想起自己跟黎秋阳就这么跑了，也没跟李茂他们说一声：“他们怎么说啊？”

“还能怎么说，问咱们怎么去了趟厕所，就一个接一个的不见了。”黎秋阳打了个哆嗦：“好冷。”

他的外套给了苏知乔，身上就剩件毛衣了，冷风全往洞眼里钻，“好久没回来了，都忘了冬天这么冷了。”

苏知乔搂着他的手臂：“咱们还是打车回去，把车开回来吧？”

“休想。我告诉你，现在有沈慕的地方统统列为雷区，你全都不准去。”黎秋阳抬手招了辆出租，两人一块坐进车里，对司机报出地址，然后又跟苏知乔吩咐：“车钥匙给我，明天找人给你开回来。”

苏知乔的那点儿小心思被戳破，顿时恼羞成怒：“谁想回去找他了！明天我上班怎么办？你要我自己打车去啊？”

“我亲自接送你上班行不行？祖宗，我求你长点儿心吧。当初你都住院……”黎秋阳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跟苏知乔对视一眼又赶紧掉开眼，两人的脸色都有点尴尬。

黎秋阳咳嗽一声：“总之吧，沈慕跟你真不是一路人。你可别再跟他牵扯了。”

苏知乔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黎秋阳就那么念叨了一路，到最后司机都忍不住插嘴了。

“年轻人，还是听你哥的话吧。谈恋爱的时候谁都觉得自己是真爱，死活要一块过下去，谁都拆不开。可结果呢？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喽……”

苏知乔：“……”你知道什么呀你就瞎劝。

第十八章

黎秋阳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拍了拍苏知乔的肩膀，一把把他搂怀里：“听见没？弟弟，听哥哥的话，没错的……”

苏知乔怒了，一把揪住黎秋阳的后领反手把他压怀里猛揉头发：“让你揉！我忍你一晚上了！”

两个人闹腾得差点把出租车都拆了，一到苏知乔的家门口，司机把他们放下，一踩油门就没影了。

“你看你，闹得司机都受不了了。”一下车，黎秋阳就整整领口一本正经地批评道。

原因无他，几个下班的女生边走进小区边看着他笑。她们都是住在这里的高级白领，穿着套裙踩着小高跟，手里提着香奈儿，一个个妆容精致，五分姿色也成了十分。

苏知乔白了搔首弄姿的黎秋阳一眼，就不提醒他头发被自己抓得跟鸟巢似的了。直到进了电梯，黎秋阳对镜一照，差点把苏知乔的脸掐肿了。

两人打打闹闹的进了苏知乔的家，黎秋阳四下看了一圈，吹了个口哨：“不错啊，乔乔，装修得挺有品味的。我也打算搬出来住，到时候也参考你这里装修一个。”

“成啊，设计师是我朋友，到时候介绍给你，还能打折。”苏知乔挺得意，先去开了空调，黎秋阳把外套给了他，自己哆嗦了一路，可别真冻坏了：“你先去洗澡吧。”

苏知乔翻出套买大了的睡衣和没拆的内裤给黎秋阳，两人轮流洗了个澡。苏知乔的睡衣穿在黎秋阳身上小了点，束手束脚的。

“那你睡觉老实点，别踢我。”苏知乔往边上挪开点，黎秋阳欢呼一声就扑上了床。床垫一下就塌了下去，两人各自占了一半的被子躺着。

明天还得早起去上班，苏知乔关掉了灯。黑暗里，黎秋阳开口了：“乔乔，睡了没？”

“没有。”苏知乔还不困，脑子里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