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出于真心的怀疑,还是出于其他考量与权衡,他们宁愿让年幼的魏祎继位。
“可陛下还不是稳住了局面,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也将魏国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眼看就要做到连以前的燕帝都没有做到的事了?”
“所以,你要相信,区区一个永平王,陛下自己就可以解决,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这道理楚瑶自然都懂,但是……
“我怕他们对永平王没有戒心。”
人都是这样的,对自己亲近的人往往格外信任,也因此在被他们伤害的时候更加没有防备。
就像当初她怎么都没想到,她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楚沅竟然还是答应将她嫁给了魏国。
纵然现在结局不坏,可也不代表这就是楚沅的功劳。
“那就是陛下自己的事了。”
顾白仍旧不紧不慢的说道。
“永平王这些年虽然立下不少军功,在军中和朝中都有一定地位,但也仅仅如此而已,翻不出什么太大的风浪。”
“魏国这艘船已经稳了,若是天时地利人和之下还能让人翻了天,那也只说明他们自己能力不够,怨不得别人。”
楚瑶失笑:“你现在好歹也是魏国的幕僚了,这话若是被别人听去,怕是要参你一本。”
“所以我只跟你说啊。”
顾白笑道,旋即又很快恢复了正色:“这件事我不会管,你也不要再想办法找别人去管。”
“你是魏家的儿媳,虽与他们也是一家人,但有些事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若是哪天真的闹得不可收场了,你再出面也不迟。”
楚瑶明白他的意思,艰难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师兄帮我盯着点儿总可以吧?”
顾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摇头轻叹一声。
“嫁出去的师妹泼出去的水,真是……”
说着也不与她打招呼,起身便走了。
但楚瑶知道这就是答应了,遂放下心来,转回寝宫看孩子去了。
…………………………
魏礼比魏祎晚走了半个月,原想着路上快些赶路能追上他,谁知竟没追上。
不是他走的太慢,而是魏祎专门改道走了别的路,和他绕开了。
但魏祎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行踪,所以他还没有入京,魏延夫妇便得到了消息,说永平王途中改道,去探望太后她老人家了。
太后便是原来的魏老夫人,魏延登基后虽然依照礼法将魏老夫人封为了太后,但仍旧没有将她接回来,依然让她在原处休养,对外只说是太后身体不好,不便长途跋涉。
但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是魏老夫人太会作妖,他不想把她又放回京城兴风作浪。
不仅如此,他甚至不让自己的几个孩子去探望她,对其厌恶可想而知。
可现在,魏祎竟然招呼都没打一声,自己跑去探望魏老夫人了。
魏延得知后许久没有出声,梅氏亦是久久沉默良久。
可不说话并不能解决问题,魏延最终还是将郭氏召进了宫。
郭氏自从寡居之后,很少出门,原先郭婷没有入宫的时候她还时常进宫照看魏老夫人。
但后来魏老夫人有了郭婷伺候,对她这个唯唯诺诺又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儿媳就不待见了。
从那以后郭氏就鲜少入宫,只在逢年过节,或是有什么大事,例如魏祁娶妻这种时候才进宫一次。
刚刚得知魏延召她入宫的时候,她还以为是魏祎回来了,满心欢喜。
当得知不是的时候,便一脸莫名,但还是赶忙按照自己的品阶换了衣裳,跟着来请她的宫人入宫了。
她本就相貌平平,这些年又疏于保养,总是自己一个人在房里枯坐着不出门,脸色白的有些吓人,几道褶皱从眼角和眉心蔓延开,平白让自己显得老了十几岁,罩在宽大的礼服里越发显得瘦弱。
明明是与梅氏差不多的年纪,却一个仿若豆蔻年华,一个仿若垂垂暮老。
“臣妇郭氏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她一丝不苟的行了礼,在魏延道了声“大嫂不必多礼”之后站直了身子。
但或许是常年唯唯诺诺的习惯,即便站直了也让人觉得佝偻着,好像生来便是这样似的。
魏延让人给她赐了座,待宫人上了茶之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似乎怕惊扰了她。
“大嫂,朕此次找你来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郭氏两手放在膝前:“陛下您说。”
魏延顿了一下,声音更轻:“大郎去看望他祖母了。”
一句话,吓得郭氏立刻变了脸色,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张之下碰到一旁的几案,将茶杯扫了下来。
绘着莲纹的茶杯当即落在地上,哗啦一声碎成几片,茶水洒了一地,莲花花瓣碎裂开来,东一片西一片的散落着,仿若被顽皮的小童一片片揪开又随手撒在了地上。
魏延轻叹一声,仿佛知道无论自己的语调多么轻,这句话仍旧会吓到她,无奈的摆了摆手,让下人将满地狼藉清理了。
郭氏却是顾不得这些了,几步迈到魏延跟前,险些踩在那些碎瓷片上。
“他……他去老夫人……去太后那里做什么?”
她战战兢兢地问道,上下牙几次磕在一起,几乎连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魏延摇头:“朕不知道,所以才把大嫂找来,跟大嫂说一声。”
郭氏指尖冰凉,握在一起的手隐隐发抖。
“找太后做什么呢?不能找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