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他那处是肯定保不住了,不及时处理的话还可能会危及性命,于是帮他把那处直接切去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保证他一定能活下来。
毕竟即使是宫里专门负责给内侍去势的老手,也不能保证每个人在去势后都能活下来。
好在杜来运气不错,经过几个月的休养,最终还是保住了性命。
那时魏祁也受伤躺在床上,且伤势十分严重,他身边的人基本都在围着他转,虽然也有人偶尔来探望杜来,但并没有谁发现他的不对。
毕竟那时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魏祁身上,而且杜来不说,谁也不会主动扒了他的裤子去看。
于是这件事被瞒到了现在,杜来原本就是面白无须相貌儒雅的人,大家只以为他清俊秀雅,谁也没往他已经不是个正常男人这方面去想。
回国后的杜来又一直在京中或是西山大营帮魏祁处理事务,甚少与他出门。
两处要么有他自己的营帐,要么有他自己的府邸,即便出门他也很少骑马而是有自己的马车,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原来是因为这样……
魏祁垂首站在原地,神色从最初的恼怒变得平静。
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对杜来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身子受到这样的损伤也是因为我,我本不该对你说什么苛责的话。”
“但是文芝,”他抬起头,唤了杜来的字,“说句实话,我并不感激你,也并不认为你做的是对的。”
杜来怔了一下,神情微僵。
魏祁像没看到一般,继续道:“当年发生那件事之后,我千叮万嘱告诉你们,不要与人争一时意气,不要因为我而与人发生冲突,不管别人说什么,听着就是。”
“可你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你去惹了你最不该惹的人,燕七。”
“你那时也在我身边待了几年了,燕七是什么人,你很清楚,可你还是一时冲动,去激怒了他。”
“你这么做的确是为了我,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一时冲动,可能给我,和我身边的人,也就是你的那些同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燕七若是把这件事告诉了燕帝,添油加醋一番,燕帝会不会更加恼怒,而我们又会承受怎样的雷霆之灾?”
“文芝,你的好意,恕我无法领受,因为那并不是我想要的,而是你自己强加在我头上的。”
“没有人让你这么去做,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决定,既然如此,那么你自己来承担后果也无可厚非。”
杜来身子微微发抖,声音也有些不稳。
他颤声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世子的错,所以我从来没有怨过世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珍月!因为她!才会变成这样!”
“若不是她冤枉世子偷窥她沐浴,燕帝怎么会让人把您打成那样?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一时冲动惹怒了燕七皇子,被他弄成了一个废人。
“全都怪珍月公主!全都是她的错!这全都是她的错!”
他声嘶力竭,神情狰狞,仿佛又陷入了之前那疯魔的状态。
魏祁知道此时再如何跟他解释这件事与楚瑶无关,他也是不会信的,只会觉得是他被楚瑶蛊惑,听信了楚瑶的谎言。
而且关于楚瑶的那些事,他并不打算对任何人说,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楚瑶的弱点,于是索性道:“你可还记得,燕七皇子是怎么死的?”
提到这个,杜来愣了一下,旋即神情更加狰狞,眸光也更加疯狂,脸上的愤怒变成了扭曲的笑意。
“记得,当然记得!”
“那个畜生,在山洞里被发情的野物当做同类奸淫,然后又被撕烂咬碎成了一推烂泥!连子孙根都被野兽吃掉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报应!报应!”
“果然是天道轮回,古人诚不欺我!”
他仰天大笑,神色癫狂,仿佛亲眼看到燕七皇子被困在山洞时的景象一般。
然而就在他大笑时,魏祁的声音却如同惊雷般在耳边响起。
“不是报应,也不是巧合,他是被人故意扔到那个山洞里的。”
“这个人,是珍月。”
杜来的笑容猛地僵在唇边,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
魏祁的声音却不停,继续在他耳边响起。
“虽然不是为了你,但确实是珍月杀了燕七,你所说的被野兽吃掉的那处,也是珍月在他生前命人割下来的。”
“所以……误打误撞为你报了仇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老天,而是珍月。”
那个你一心想谋害的人,帮了你。
杜来回过神,再次颤抖起来:“不……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