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嗯……呵!”
想要挣扎出噩梦的意志越来越强,他猛然喘了口气,惊坐起来,瞪着前方。
正帮他盖被子的崔嫣被吓了一跳,与他对望。
“你干什么?”陈致先声夺人。
崔嫣很快定下了神,举起被子以示清白。
陈致狐疑地看着他:“你刚刚是不是偷亲了我?”
崔嫣坦诚:“想过,没做。”
陈致盯着对方的嘴唇,又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在检验他话的真假。
那无辜呆萌的样子叫崔嫣把持不住,将被子一丢,捏着他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陈致被亲了半天,才推开他,舔了舔嘴唇:“不是这个感觉。”
……
崔嫣牙根磨了磨,阴森森地说:“哦,那是什么感觉?”
陈致揉着脑袋:“就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快要窒息。我是不是被梦魇着了?”可是,那感觉又不像是做梦……令人费解。他低着头,没注意到崔嫣眼神躲闪了一下。
“是不是太累了?”崔嫣伸手帮他揉太阳穴。
“也许吧,”陈致抬眼瞄到桌上的茶杯,“刚才谁来过?”
崔嫣说:“嗯?嗯……没人来过。”
陈致指了指桌上的杯子。
崔嫣拿起杯子递给他:“怕你睡醒了口渴,特意为你准备的。”
陈致接过杯子,上面的确没有喝过的痕迹,便一口饮尽。
崔嫣又斟了一杯,状若不经意地问:“你说的大补之药可准备好了?”
陈致接杯的手一顿,有些激动地说:“为何这么问?你准备把妖丹取出来?”
崔嫣笑道:“这么高兴?”
“你不高兴?”陈致生怕自己空欢喜一场,问得小心。
崔嫣道:“你高兴,我便高兴。”
打铁趁热,陈致问:“补药我随时都能准备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崔嫣说:“既然你这么心急,那就今晚?”
“今晚?”陈致声音微微拔高。
“今晚有什么问题?”
“没有,没有问题。我算过黄道吉日了,今晚宜取丹!”陈致生怕夜长梦多,忙不迭地应承下来,“我马上去通知姜移做准备。”
崔嫣拉住他:“通知姜移做什么?”
陈致瞄着他的肚子,考虑怎么剖。
崔嫣无奈道:“妖丹我能自己吐出来。”
“!”陈致问:“一定要晚上吗?现在也挺吉利的。”
“……”
还有一大堆奏折要批的崔嫣婉拒了他的邀请。
陈致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临走前,还给了一个缠缠绵绵到天涯的幽怨眼神。崔嫣头也不抬地说:“再看下去,奏章到晚上也批不完。”
陈致拔腿就跑。
下午的阳光温和而不猛烈,照得人浑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舒服。
几年的皇帝生涯犹如梦境,飞快地掠过他的脑海,从懵懵懂懂地混吃等死,到兢兢业业地帮助崔嫣,这趟任务做得跌宕起伏,险象环生,好在结果不差。
只是,一想到任务结束之后,就可以回黄天衙交任务,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半是类似于近乡情怯的紧张——历经千辛万苦,终于靠近了胜利果实,反倒有些怀疑它的真实性,生怕又是美梦一场;一半是他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留恋。或许对陈应恪来说,这老牢笼般的皇帝生活,是壮志难酬的抑郁,但是对陈致来说,刨去了利益关系,与阴山公、崔嫣、姜移等人的相识,委实是一段令人难忘的回忆。
如今,这段回忆也到了收尾的时候。
他想过留下来,如答应崔嫣的那般,完整地走完陈应恪的人生。但是崔嫣越来越露骨的表示,令他不得不回避。毕竟,燕朝的开国皇帝,必定要开枝散叶,绵延子嗣,而陈留王的价值在陈朝终结的那一刻就已经化为乌有。
他坐着发了会儿呆,到掌灯时分才匆匆忙忙地出了皇宫,找姜移要草药熬了一碗普通的补药,滴了小半碗的血液进去搅匀,又小心翼翼地捧着碗回宫。
崔嫣早已在乾清宫等候,他回来的时候,饭菜都热了两遍。
“这便是你准备的补药?”崔嫣好奇地看着陈致轻手轻脚的模样。
陈致说:“大补之物!”
崔嫣说:“我怎么听说你问姜移要了当归、枸杞……”
“这些是辅药,关键是主药!”陈致献宝似的放在桌上,“人间难寻!”
崔嫣捧过来,低头闻了闻,陈致紧张地阻止:“现在不能喝,一定要将妖丹取出来之后才能喝。”
崔嫣摸着药碗还有余温,便道:“那就先取出来吧,一会儿药凉了。”
眼见着胜利在望,陈致有些不确定:“凉了也不要紧,不如先吃饭?”
崔嫣摸摸他的手:“你紧张什么?”
陈致说:“总觉得要干一件大事,忍不住有些紧张。”
崔嫣笑道:“看你这样子,就算吃饭,也是食不知味,倒不如将事情办了,我们再慢慢地吃。”
陈致想想也是,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拖拖延延犹如慢性毒药,更不爽快,便点头答应了。
崔嫣冲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低头吐出一颗红色的妖丹来。
他的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让人毫无防备。等他脸色惨白地倒下来,陈致才有所反应,一把将人扶住,递药过去:“药的味道有些怪,你不要管,只管喝就是了。”
崔嫣扯了扯嘴皮,虚弱地说:“我信你。”微微张口,就着陈致的手,将补药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