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眼里,两人不过是略微寒暄了几句,其实梁王已经低声吩咐了于贵几句。隆德帝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一向最为倚重和信任的总管太监背地里早已经暗投新主。
将事情简洁的说完,梁王又嘱咐了一句:“这事不必闹的动静太大,让父皇心里有数就行。”听了梁王的吩咐,于贵用眼神示意自己明白了,然后大声说道:“王爷您自便,奴才出去瞧瞧皇上今日的补汤怎么还没送来。”
于贵转身出去了,过了好一会才领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太监走了进来。他带着小太监来到隆德帝跟前,笑道:“皇上,您的补汤来了,这会子趁热喝了吧?”
隆德帝皱皱眉头,问:“今儿是什么汤?”于贵笑答:“是竹荪煲鸡汤,油花撇的一滴不剩,指定不腻。”说着打开炖蛊的盖子给隆德帝看,隆德帝瞧着那汤还算清亮,里头除了竹荪、鸡丝还有两颗嫩绿的小青菜,翠绿清新,倒是有几分诱人,于是便点了点头道:“瞧着还行,拿过来朕尝尝。”
于贵连忙从小太监手里端过炖蛊递到皇帝手里,隆德帝接过炖蛊,抬头的那一瞬间却是瞧见于贵的眼圈红红的,于是皱着眉头问:“你那眼圈怎么红了?”
闻言于贵一愣,接着笑道:“谢皇上关心,不过是刚才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沙子迷了眼,揉了几下。”
隆德帝点点头,只说了一句:“以后当心一些。”说完低头喝起汤来,眼角的余光却是瞧见于贵往老六那边瞅了好几眼。
今日御膳房做的补汤倒是挺对隆德帝的胃口,一碗汤他喝了大半。喝完汤后,他对着殿里的皇子们说道:“行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们都散了吧,该干嘛干嘛去。至于太子的周年祭,老五啊,你弟弟们都还小,这事还得你多费心。”
梁王连忙恭敬地答应了,倒是让一旁的周王分外不平:明明论排行自己在前头,父皇却总是看不到自己,这个老五,真是膈应人!
等皇子们都散了,隆德帝对着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吩咐道:“朕有些乏了,要静一静,你们都下去吧!于贵留下,给朕捏捏腿。”
于贵闻言,连忙把手里的拂尘放下,挽起袖子跪到罗汉榻前给隆德帝捏起腿脚来。隆德帝半眯着眼说道:“这么些宫女太监,还是你这手劲最合适。”
于贵笑道:“那是,奴才也是有自己的诀窍的,要是谁都能学会,不就枉费奴才跟在皇上身边几十年了吗?”
隆德帝笑着伸手点点他的额头:“你呀你!说吧,刚才那眼圈是怎么红的?”
闻言于贵呆愣了一下,然后咧着嘴说道:“奴才不是说了吗?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沙子迷了……”话没说完就被隆德帝给打断了:“行了,朕还不至于连迷眼和哭红的眼都分不清楚,你是什么德行朕还是清楚的,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为难事?”
于贵苦笑着摇摇头:“皇上,您就行行好,别再问了,奴才没法说啊!”
隆德帝“腾”的一下坐起来:“怎么就没法说了?你什么时候这样磨磨唧唧的了?赶紧的,快说出来,难道还要朕找人去查?”
于贵连忙伸手拦住:“别,别,皇上,奴才实话说了就是,只是您听了可千万别生气。就是那天六皇子在殿门口不是把那个拦他的小太监踹了一脚吗?六皇子当时在怒头上,用的力气稍微大了点,这小子当时就不大好了。他的上级都太监怕他在宫里出什么事晦气,就让他回宫外自家宅子去了。”
隆德帝沉声问:“能守门的最少也得是五品太监吧?受伤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小江子是吧?受了伤怎么没找到太医给他医治?”
于贵尴尬的笑道:“这,这个奴才就不是很清楚了。奴才原以为这个小江子出宫后找个大夫给医治一下,这会子应该就好的差不多了。一直没见他回来当差,还以为这小子借故躲懒呢,就让小祥子去他家看了一下。谁想到……”于贵没想到隆德帝竟然对陈江还有印象,如此一来事情就更好办了。
隆德帝沉声问:“可是那小江子不好了?”他记得那个小江子还算机灵做事也称得上勤勉稳妥,心里还是有些好感的。
于贵点点头:“小祥子说小江子因着一直没有找到大夫给医治,如今也不过是勉强喘气罢了,瞧着就是这几天的事了!”陈江的病情自然没有这样严重,只是于贵特意往重里说而已。
怎么到了宫外会找不到大夫?隆德帝想到老六那个不大好的性子,略一思索就猜到了其中的关键,于是冷冷的开口道:“可是老六拦着不让经历的大夫给小江子瞧病?”
于贵连忙辩解道:“六皇子怎么会做这样的事?不过是他身边的太监瞧着小江子惹了自己主子不快,所以就借着六皇子的名头为难小江子罢了。”
“怎么个为难法?”隆德帝皱眉问。
于贵轻叹一声:“其实也不用特意为难,只要放出话去说他得罪了六皇子殿下,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大夫就不敢给小江子诊治了。也亏得这小子有福气,他的胞姐宁愿变卖家里的细软也要买人参给他吊着命,要是换个狠心些的,说不定早就卷着家产跑了。他哪里还能有命在?不过这事到底都是底下人暗自揣度上意办的,六皇子说不得根本就不知情,皇上可千万别因这事迁怒于六皇子殿下。”
隆德帝冷笑一声:“行了,你不用给老六说好话,他的脾性朕还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