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得很快,简直像是要从胸腔里挣脱,而声音闷在喉咙里,带着些茫然。
最初他说要走时只有三分的动摇现在已疯长到十分。分开的念头他确实不止一次有过,可无论哪一次,他都先过不去自己这一关。他早该明白。
“我知道。”
尹时京继续搂着他,因为抱得太紧,都有些痛的感觉。
可无论是他们哪个都不太在乎这么点疼痛。过了一会,萧恒才犹豫地抬起手,像是要抱回去。等手悬在半空,将要触碰到对方的脊背,他猛地停下。
“和我在一起可能会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想起自己的累累前科,萧恒忍不住再度提醒他,让他仔细思考。
“没有看到你和别人在一起痛苦。”尹时京吻了一下他的耳朵,说起自己那时的感受,“我忍耐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得偿所愿。我甚至都可以接受你不爱我……反正三个月不行就半年,半年不行就一年,我总有办法让你离不开我。”
萧恒没有问究竟是什么让尹时京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
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长久以来考虑的结果,但总不是些很重要的东西。
“有些话你现在不愿意和我说,我就暂时不会再问。”尹时京停顿了一下,“但只要你不说和我分开,我都可以慢慢等。”
萧恒知道,他一贯有耐心。
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尹时京的后背,似乎随着那一点温度,所有的犹豫都灰飞烟灭了。他同样紧紧地搂住尹时京,像《巴黎圣母院》的最后,鹰山地穴里紧紧纠缠的两具骷髅一样。
也许他再问尹时京会得到不一样的回答:即使是痛苦,也有那么多人前赴后继地要去爱上什么人,这大概就是人性的矛盾。
“不会太久的。我保证,不会太久。”
他是真的舍不得。
第21章
宴会直到天蒙蒙亮才散,外面到处都是细碎的嘈杂,像是高跟鞋落在大理石上,又像是轻而快的说话声,隐约,无孔不入,渗透进这石头建筑的每一个角落。
浅眠的萧恒被惊醒了一次,但敌不过疲乏,很快就靠着另一个人温暖的身体再度合上眼睛。
“……我知道了,需要签字的放我桌子右边,剩下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待他再睁开眼睛已是日上三竿,房间里似乎有人在说话。
“卓董出院了,帮我订一束鲜花送到他家……随便写什么,反正总不是‘早日康复’那一类的。”那人应当是站在窗户边,被烂漫的阳光照得只剩下个深色轮廓。
“没什么大事就挂了,我这里还有别的事。”
尹时京挂断电话走到床边,俯视还躺着的萧恒,“醒了。”因为是在自己母亲家里,不需要做外边的严肃打扮,他头发松松地垂下来,更显得年轻。
见他穿戴整齐,容光焕发,分毫不见宿醉痕迹,萧恒更觉得自己应该多去两次健身房。
“现在几点了?”因为坐起来得太急,萧恒眼前黑了两三秒才缓过劲。
酒这种东西,永远只有喝下去的一两个钟头最享受,然后余下的时间都要拿来还债。
尹时京不回答,他翻出枕头底下手机看了眼,捂住额头感慨,“下次绝对不喝这么多酒了,真的太误事。”他很是懊丧地按住太阳穴,仿佛这样便能缓解那里针刺一般的疼痛。
“没事,其他人也起得晚。”尹时京随意地安慰他,“收拾好了就下楼,他们在喝茶。”
他进浴室冲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才跟尹时京下楼。
楼下客厅里,其余人都一副刚起来的困倦样子,一边喝茶吃东西一边聊天。
尹琼和mendes坐在中央的位置,指指对面的软沙发,示意他们坐下。
女佣lea抱着一捧刚剪下来,还沾着露珠的红玫瑰,依次插进四周的花瓶里,或是放到盘子里做装饰。尹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问尹时京他们昨天后半夜跑到哪里去了。
“本来想找你跳舞,没看到你,然后同样的找不到萧恒。”她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逡巡,很笃定他们是一同离场的,“我刚刚敲你房间的门,结果没人。”
“我昨天在他房间里睡的。”尹时京端起茶杯,思索了一下,答道,“我当时喝得有点多,想着床足够大,便将就了一晚上。”他并未细说昨天晚上他们究竟做了什么,可萧恒的心还是短暂地提了起来。
好在尹琼没有过多纠缠细节,只当他们是一起长大关系好,简单聊了几句就和身旁的mendes说起情侣间的悄悄话。萧恒留意到她的手指上戴了一枚戒指——细细密密一圈钻石做成花朵的样子,很雅致,也许是订婚戒指。
因为所有人都起晚,上午的时光便彻底荒废。不像是在纽约,欧洲人天生闲散,一日从中午开始也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有过那样好的一个夜晚。
在玫瑰和天竺葵的芬芳中简单吃过早午餐以后,客人们提出告辞,作为主人的mendes派司机送几位没有开车来的回家。anna依次拥抱了mendes和尹琼以后,把目光转向旁边站着的萧恒。萧恒无法拒绝,只能过去和她道别拥抱。明明尹时京也在,他想不通为什么是他。
“祝福你们。”她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不想让人看到的话,下次记得把门关严。”
还不等萧恒反应过来她究竟说了什么,她便松开手,和母亲一同走了。萧恒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发现尹时京正看他,目光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