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熙诺没想到,井建业会找到别墅来,还会与原璟坤相遇,被不知内情的原璟坤带回来,造成今天他几乎情绪失控的局面,他不打算让原璟坤知道这一切,原璟坤知道不知道,都没有任何意义,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龚熙诺思维混乱,对要怎么处理他和井建业之间的事情毫无头绪。
卧室,原璟坤翻来覆去睡不着,坐起来,拿过表,指针停在数字十二上。
晚饭过后,哄媛媛睡着,回到卧室,铺好床,坐等龚熙诺进来。
等来等去,龚熙诺都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原璟坤坐不住了,放轻脚步,来到书房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到里面毫无动静,失望地回到卧室。
原璟坤没有怪龚熙诺把一腔怒火全部撒在他身上,本来这件事,他就做得欠妥。没和龚熙诺商量,随便把人带回来,引起他的不愉快,原璟坤还是有些歉疚的。
原璟坤还挂心他的睡觉问题,书房里有个沙发床可以睡觉,可,没有枕头被子。
不知道龚熙诺是不是会坐上一夜呢。
关于龚熙诺和井建业的事情,把听到的内容拼凑到一起,还是不完整,睡不着的原璟坤稀里糊涂地胡乱猜测各种版本的故事,落实不了确切的答案,心里跟长草似的。
不知怎的,原璟坤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感觉井建业不会轻易离开,换个说法,井建业可能无处可去,会不会还停留在别墅附近?
原璟坤翻身起来,换好衣服,拿起钥匙,不忘带上钱包和手电筒,走出别墅。
别墅区在夜晚格外静谧,原璟坤在别墅周围来回溜达几圈,没见到任何身影,在他转身要回去的时候,猛然发现角落里的阴影,靠着手电发出的光亮,壮着胆子走过去。
果然是井建业,他还真的守在别墅附近。夜凉如水,井建业紧裹外衣,蜷缩在别墅花园的外沿处,昏昏欲睡。
“伯父,伯父……”原璟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害怕力度太重会吓着他。
“嗯?”井建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思维迟缓,反应慢,好半天,才认出原璟坤,慌张地坐直,语无伦次地解释着。“我,我,我不是……你,他……”
“伯父,您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这么晚了,我送您回家吧。”原璟坤扶他起来,脱掉外衣,搭在他身上。
“我……我……不回家。”井建业话说不利索,窘迫之情溢于言表。
“伯父,您……”原璟坤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一切,没说穿令他尴尬的实情。
望向四周,深更半夜,肯定打不到车,唯一的办法,走到地铁站。
原璟坤搀扶着走不稳路的井建业,十分钟的路程,他俩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原璟坤累到全身酸疼,一直强撑着,感叹他的体力确实不如从前,今后要加强锻炼,不能继续好吃懒做。
暂时没更好的去处,原璟坤把井建业安排到附近不远的酒店,幸好,他多个心眼,带着钱包,不然,井建业今夜肯定要喝西北风。
安顿好井建业,原璟坤没急着离开,既不放心他孤零零地住在酒店,又好奇他和龚熙诺之间所发生的故事。
井建业毫不避讳断断续续地叙述二十六年前抛妻弃子的经过,原璟坤从他毫无逻辑的话里,了解到当年的真相,至于他为何会沦落到如此落魄的地步,井建业没说,他也不好意思问。
“当年,跟着魔一样,死活非要甩掉他们母子俩,一刻都等不及……”井建业语速缓慢,眼神游离,抬起干枯的手,抹掉回忆带来的泪水。“现在,我被人家甩了,成了没人要的老东西……报应啊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伯父,不要这样说。熙诺需要时间,重新来接纳您。相信我,我了解他,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原谅您的!”井建业满是苍凉的语气让原璟坤心生不忍,安慰他。“他,他会体谅您的苦衷。”
“苦衷?”井建业苦笑。“我的苦衷就是喜新厌旧,我的苦衷就是抛弃结发妻子,亲生孩子,去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我的苦衷就是对他们耍尽卑鄙的手段,我的苦衷就是……去伤害他们的理由吗?孩子,年轻人啊,不能犯错,一旦犯了错,毁掉的是一辈子!时间,我等不及了……”
面对深深自责的井建业,原璟坤搜肠刮肚想不出合适的话语,接过他递来的一张薄纸,望着上面草书一般的字体,面色瞬间僵住。
胃癌——两个字被无限放大般地映入他眼中。
“若不是我时日无多,我也不去打搅晨晨的生活。我知道,我没资格再认他,没权利再要求他叫我一声爸爸……我心里明白,甭管我变成什么样,都是自作自受,都是活该。可是,我不甘心呐,二十多年来,我一闭上眼睛,都是他妈妈和他的身影,说出来,可能你也不信。谁都会想,我要是这么重情重义的,还能离开他们?不过,人啊,总是这样,在身边的时候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宝贝。”井建业叹口气,咬重字音。“晨晨,是我儿子啊,我,是他爸爸!”
原璟坤攥紧手里的纸,对井建业泛起无限的同情:“不不不,伯父,您不要这样想,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没有什么治不好的病。熙诺,他……他很快,很快会想明白的,一定会的。”
井建业忽地握住他的手,焦急且迫切:“我,等不及……”
原璟坤安抚好井建业澎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