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却察觉出了太后的心不在焉。
就算涂脂抹粉再多也难以让人忽视她此刻的精神不振。
近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流言, 说先皇后当时并非暴病而亡, 实则是有人暗中加害。
害死先皇后的人便是当今的太后, 当这事当时却被一个小宫女发现了, 为了彻底洗清自己的嫌疑,又或者是为了掩饰当年那件事, 太后便找个个勿需有的罪名杀了那个宫女,谋害皇后是要株连九族的,那宫女一家都被杀了。
而十几年过后,那宫女的私生子却上京来告状。
要寻一个天理!要皇帝还他一个公正!
此事虽然被刻意压住了, 但有哪里能瞒地过那些朝中的重臣,在这京城,一有点风吹草动都能众人皆知,更何况是这等大事。
此事前几日刚刚传出,如今那人就在状元府,皇帝此时也不知道是否知晓了此事。
但不论皇帝是否知晓此事,再过几日,那刘状元最是刚正不阿,定要带他来亲自面圣。
届时一切大白,哪里有她的活路!
太后思及此处不由心乱如麻。
但她就算再心乱,面上也没有显出什么。
一众人稍稍寒暄了一阵子,云姒看准了时机,提起不久之后出游祭奠一事。
“那日子虽先前时候太后娘娘订了下来,但之后皇帝说那日子同先皇后的地下祭日阴阳相冲,要换个日子。”
“还有出行时的金络扇面,路上带的各色瓜果吃食,有些也并不能齐全,皇上说国家刚刚稳定,一切从俭,不便劳财伤民。”
太后听着底下的妃子汇报这个事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堂堂一个太后,要的东西奢侈些又如何?!到底不是亲生的!
先皇后死了多年,她却还是能时时能从皇帝口中听到她的名讳!她出行最忌风水时辰,如今一切都按照定好的时辰安排下去的,因为那个死了的贱人,竟又要去改!
那个贱人在时,她是皇后,她不过贵妃,自是处处让着她,如今她死了,竟还是要事事以她为先!
太后一想那宫女的私生子告状一事,心下更是烦乱。
皇帝对她这般,她是不指望他有何情谊了。
太后挥了挥手不欲再多说什么,心下着实焦躁,思虑着要如何处理这个事情。
“你为何还不走。”太后一抬眼却见云姒还站在她的面前,她不由皱了皱眉。
云姒却丝毫不被太后这突然的怒气给吓退。
她微微弯唇一笑,上前了几步,道:“太后,臣妾有话要说。”
太后狐疑地看着她,觉得十分奇怪,这个嫔妃何时有这般大胆了。
想了想,却还是端起了架子,扬了扬下巴,让她上前来。
云姒微微挪步上前,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太后听着听着,神色由漫不经心变得复杂起来。
她看了一眼云姒,云姒微笑着点了点头。
*
那个私生子当夜死在了刘殊府上。
次日天还未亮,状元刘殊就急匆匆地要觐见皇上。
由于皇帝对他素日信任,所以他可以自由出入宫门,竟也无人敢去拦他。
“刘大人….”一清朗的声音叫住了急匆匆的刘殊。
那人迎面走来,刘殊才见这人一身三品侍卫服,穿在身上好不精神,眉目如画,俊朗非凡。
他看了看这个侍卫,却并不记得自己见过他。
“你是…”
顾长青朝刘殊行了个礼,然后道:“三品侍卫顾长青,拜见新科状元郎。”
顾长青....
顾家的。
刘殊这才有了些印象。
他看了看顾长青,想着,这就是那个顾家唯一留下来的血脉...
他亦是不由想起了那段被当今皇帝遮掩的罪恶屠杀,这个人也当真是身世凄凉,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失望。
这个王朝留下的弊病太大,士族门阀控制了朝廷命脉,那日顾家被屠戮又何尝没有宗室在后面的支持呢,若再不进行大的改革,等病入膏肓的那一刻,就当真无药可救了。
但刘殊又半分不见他身上的戾气,只是有一股死气,脸色苍白,只是能叫人觉得这人悲惨,但刘殊却本能地觉得这人并不简单。
他的一双眼睛却是黑不见底,深邃叫人捉摸不透。
这个想法只是微微略过刘殊的脑海,他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因为他有急事要去面见皇上。
“刘大人以为自己是为何才站在这里的。”
此话一出,刘殊的脚步便突然停下了。
顾长青凑近了刘殊,直视着他的双眼,道:“皇上当真不知道昨夜刘大人府中发生的命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