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小菲看到庭上的陈宇,便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陈宇看到了她,由衷而感激地微笑着,向她点头致意。眼睛向小菲身旁一瞥,他看到了另一副久违的面孔,臃肿的身材,光秃的头,小眼睛,塌鼻子,正冲着陈宇讨好地笑。陈宇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身子,移开了视线。欧阳鸿飞觉察到了,左手覆在他的右手上,轻轻地捏了一下,他抬起头,迎上先生宠溺的目光。
“陈宇,别怕,陆三钱是来帮我们的。”
陈宇看到先生的微笑,心里就又踏实了很多,他把视线移回了那个从广东远道而来的胖叔叔,看他一脸愧疚的表情、讨好的微笑、紧张得不停地抹去额头的汗,他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向陆三钱随和地笑了笑。
按照庭审惯例,开庭伊始,仍然由控方律师首先进行自述。
“我方在这里再次澄清事实,我的委托人叶明真和凯庆洋先生,他们是被闵龙邀请到‘逍遥天’的b05室,观摩陈宇的试工过程。”林玉展站在法庭正中,双手一会儿背到身后,一会儿举到眼前,唾沫飞溅,滔滔不绝,“在这段时间里,叶先生和凯先生确实都与陈宇发生了性/关系,而且也用过一些工具在他身上,但是我们必须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说明,他们的这些行为,绝对不是出于自愿,也没有强迫陈宇的成分。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要么是得到了当事人陈宇的邀请,要么就是被闵龙所逼迫。”
欧阳鸿飞懒得再起身,他坐在席位上,用一只手臂撑着头,唉声叹气了一会儿,便戏谑地说:“控方律师,你要不要脸啊?”
“辩方律师,我向你下最后通牒,请你不要再用言语藐视我,否则后果自负!”林玉展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弯曲在胸前,伸出食指,向着欧阳鸿飞的方向指指点点,本是义正辞严的模样,却又转瞬变得狡黠阴险,“况且,我们这次得到了一份‘釜底抽薪’的证据哦。”
欧阳鸿飞的喉间本能地发出一声轻叹,定定地看着林玉展,不禁攥紧了拳头。
“先、先生,他说什么?”
身旁传来陈宇惊愕不安的声音,欧阳鸿飞却没有移开盯着林玉展的目光,只是冷静地嘱咐陈宇:“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要说话。”
林玉展很是满意欧阳鸿飞隐忍着焦灼的冷峻表情,他狡黠地笑了笑,然后请示审判长,呈现出他的“釜底抽薪”的证据。一名法警手提一台便携式电脑,放到了审判席左侧空着的证人席上,打开电脑,熟练地操作。
“我们的证据,是一段……”
林玉展边说边向欧阳鸿飞的方向走了几步,故意拖长量词的发音,吊着对方的胃口,当他从欧阳鸿飞平静的目光背后觉察到了恼羞成怒的前兆,便心满意足地宣布:“是一段,音、频。”
“什、什么?”
陈宇瞪着小鹿一样的眼睛,惊恐无措地看着林玉展。欧阳鸿飞又一次握住了他的左手,这一次,他握得异常的紧,像是怕被陈宇挣脱掉,怕再也抓不住他。
“先、先生!”
陈宇颤抖着嘴唇看着欧阳鸿飞,脑海里闪现出好几种猜测,但是每一种都让他觉得离谱,每一种离谱的事又都有可能会马上变成现实。
“到底……怎么回事?”
他多希望欧阳鸿飞能告诉他,他此时头脑里的胡思乱想,都决不可能发生,可是欧阳鸿飞却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紧抿着嘴唇,像是背水一战的将士,紧盯着林玉展的目光慢慢移向了在席位上掩面饮泣的凯文。
“叶明真和凯庆洋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受闵龙的胁迫,他对我做的,都是装装样子,没有太大的伤害。”
音频设备里传来的,确实是陈宇的声音,背景上还有教堂园林里杜鹃和喜鹊的啼啭,可是这个音频被动过手脚,陈宇的部分音节被剪辑重排,删减腾挪,比如,在“凯庆洋”前面加上“叶明真”、“和”,在“闵龙”前删除掉了“叶明真”、“和”。
“叶明真和凯庆洋一直帮我,向闵龙求饶,求他们放过我,他还试图去报警,但是他们威胁他,还动手打他,所以,他只能屈服。”
同样的手法。
为了避免被法证人员察觉,他们刻意不在细微处修改,所以“他”和“他们”仍然保持陈宇说话时的原样,但是,这种偏差,可以有一个非常简单而说得通的解释,就是陈宇自述时的口误。
陈宇在教堂里,按凯文的交代说出的话,即这个作假音频的原始素材,其实是这样的:凯庆洋对我做的一切,都是受叶明真和闵龙的胁迫,他对我做的,都是装装样子,没有太大的伤害。凯庆洋一直帮我,向叶明真和闵龙求饶,求他们放过我,他还试图去报警,但是他们威胁他,还动手打他,所以,他只能屈服。
“不……怎么、怎么可能?”陈宇惊愕地瞪着眼睛,感觉像是掉进了冰洞,漂浮在冰层下面的水流中,寒冷刺骨,万箭穿心。
欧阳鸿飞攥紧了陈宇不停颤抖的大腿,可是他制止不住陈宇的战栗,他的手反而也被带动着颤抖起来。
“陈宇,要坚强!”
第54章 生死对质(二)
“这份音频,是我的委托人之子凯文,不顾个人安危,约见被告人之子陈宇,秘密录制下来的……”
林玉展还在恬不知耻地编造着谎言,可是欧阳鸿飞顾不得和他对峙,因为陈宇的情绪已经失控了,他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欧阳鸿飞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