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母亲慈祥而关切的声音,我的眼泪又险些掉下来。邬妙已经傻了,看着我鲜有的激烈情绪。妈妈也察觉异样,问:“阿遇,你怎么了?声音有点怪,是不是感冒了不舒服?”我从来不想让母亲担心,我也想起她坠水后那冰冷瘦弱的尸体。我深吸一口气,压下那惊涛骇浪般的疼痛,说:“我没事。我们在旅行挺好的。妈,你注意身体。以后……还有很多福要享。”
妈笑了。
挂了电话,我看着邬妙温柔而担忧的眼睛,也慢慢笑了。这一次我动作轻了很多,拥抱住妹妹。
“邬妙,你以后想玩就玩,想看就看,想做什么就去做。一切,有哥哥在。”
半晌,却听到她迟疑的声音:“哥……你这是在考验我的意志吗?我才不会上当呢!不,我保证不玩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要奋发图强!”我看到她狡黠顽皮的双眼。
我忍不住又笑了。可抱着她的双手,却不舍得松开。
谭皎就是在这时出现的。
我抬起头,看着谭皎红红的眼眶,她的脸色煞白。
我顿时明白,她被吓坏了。
脑海中,蓦然想起昨晚——或者不能称之为昨晚——我们坐在那个小竹棚里,我低头抽烟,她吸了吸鼻子,说:“既然这样,你也不用送我回家了,我们就这么别过吧。”
第69章 邬遇九(2)
她也许不明白,我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自己不去抓住她的手。
但我到底是自私的,微光下的女孩是那么俏丽可爱,脸被辣得红红的,嘴唇红润饱满,傻乎乎的又透着某种灵气,微抿着嘴望着我。
我就这么吻了下去。那一刻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为某个女人颤抖。我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忍了很多次。也许正是因为经历了前些天的种种危险,让我下定决心不再去招惹。我也自以为能克制。可这样的念头反而令我更加冲动,吻上去时连指间的烟都在发烫。
我不能把她带进坑里。我漂泊、寻找、仇恨、涉险。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放纵与堕落。她是我一切安好时就遇见的惊艳,我如果现在不能将她安放好,反而将她带入更危险的境地,还谈什么爱情。
又也许,我的确是,害怕再失去了。
可她此刻的表情是那样的委屈,含千言万语,我都知道。现在我们落入了个什么样的境地,将来还会发生什么,谁也不清楚。我必须将她好好看护。
于是我走向她。
她的神色越发悲伤。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抱住了她。她知不知道再用这样的眼神多看我几眼,或许我就要放弃意志力底限,自私地跟她谈一场不问将来、不负责任的恋爱?
我知道她向来是善良的,在这样的境况下,我也许要她的并肩。于是向她提出帮我救邬妙。她果然一口答应,甚至还对邬妙十分亲热友善。我知道她那是发自内心的,不是为了讨好我。毕竟从我们再次回到邬妙房间开始,她就没再正眼看过我。这样微微带刺的她,让我心中有些甘甜,有些苦涩。
但现在不是与她儿女情长的时候。
从踏入邬妙房间开始,我就有些头晕,但根本没在意。
哪里想到,这条时空线,竟会短暂得如昙花一现?察觉不对劲时,我立刻说出警告的话,隐约看到邬妙露出费解的神色,并且试图要搀住我。我虽然还不放心、不甘心,但知道这时的她,已经得到警告。我费力地朝她一笑,然后抬头望向我的女人。朦胧中瞧见她已闭上双眼倒下,脸色苍白。我站起来,跌倒在地,却终于握住了她的一根指尖。
谭皎,我说过,不管时空如何流转,不管历史怎样改变,我绝不会忘记你。
哪怕醒来后,我已不在原地。
……
可是我还在大离,还在汽修店后的小屋里,安静醒来。我望着清晨初升的阳光,片刻后,心再次被那深埋已久的悲痛占据。
历史没有改变,我还在这里,还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地方。
我拿出手机,疯了似地查找邬妙和母亲的消息。
邬妙失踪于一年前,虽然比历史上晚了两天,遇害方式也不同。警察至今还没找到她。而我的母亲,依然于一个月后意外落水生故。
我握着手机在小屋里坐了许久,心中却猛地燃起一丝希望:失踪,就意味着可能还没死。邬妙有可能还活着!
第70章 邬遇九(3)
尽管我自己,都觉得这希望渺茫,是自己在骗自己。
我很清楚接下来要干什么。我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囊,向店长辞职。店长本就是朋友的朋友,也知我经历,所以一直以来诸多宽厚。只说:要是忙完了没地方去,随时回来。你技术好,到哪里都抢手。我说:好。没肯要店长结算的工资,也没来得及和小华他们打招呼。我坐公交去了车站,坐上第一班开往苏州的火车。
我在苏州呆了十来天时间。
我再一次找遍了邬妙失踪的那条街,还有那个人,曾经出没过的每个角落。我去找当时负责办案的刑警队长老丁,他们依然愧疚而无奈:“对不起邬遇,我们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但那个人好像消失了,你放心,不找到你妹妹,我们的工作永远不会停止。”
我徘徊在深夜无人的街头,有时候抬头看着苏州的月,和云南一样清澈明亮。我站在角落里吸烟时,会偶尔想起那个声音,她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