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种种缘由,他把惊堂木一拍,开口道:“陈仵作,你还有何话可说?身为衙门仵作,不思进取,落下冤案,今天本官就......”
眼看县丞大人要当堂发作,陈仵作被吓的一跳,心里砰砰砰的,赶紧抬头抬高声音喊道:“大人饶命,这事儿是周家大老爷指使小的的。那天一早,周家管家找到小的,说是若有人状告张记,只管说那人是因着张记的茶叶品质不好而死。他还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说是......说是......”陈仵作本是一叠声的供出自个收了周家好处的事儿,可到后来,却打了磕巴。
县丞大人当即就觉得有些不妙,可看到衙门外许多围观的百姓,有些听到陈仵作的供词都开始嘀咕了。隐约间,他好似还看见几个穿着不俗的生面孔。一想到京城那边来人,必定会预先有人来查访。古来代天巡视,哪个不微服出巡?思及此处,他哪里还敢压事儿,只管再次拍了惊堂木让众人肃静,然后冷着脸厉声逼问道:“还不从实招来,也省的受皮肉之苦。”
陈仵作见事情不能善了,又瞅见大人似乎并不知情,不似周家管家说的那般,心里不由的忐忑不安起来。低着头半晌才下了决心,“周家管家说是这事儿经了大人的首肯,就连县丞夫人也曾让身边的丫鬟捎过话,说是让小的谨慎着点,莫要看差了死因。”
话虽然没说透,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可不就是让他按着周家说的办?
他就是个仵作,没啥大本事,这么多年都是吃闲饭的。怎么可能惹得起县丞大人跟夫人?就算周家一家子商人,可架不住人家有个当官的女婿,而且还是管着他头上的那片天。他就是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违了上头的意思啊。况且,他还不是个有骨气的,有钱拿,又能讨好了上边,时不时谋财害命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上次他想去张记二楼混吃混喝,却直接被伙计请了出去,这口气到现在还没有出呢。
之前因着拿了好处,心里多高兴,现在他就有多害怕。在堂下一个劲的砰砰砰的磕头,额头都青红了一片,使劲儿的讨饶,让大人开恩饶了他。
县丞大人一听这话,也有些傻眼了,愣了愣才疾言厉色道:“本官何曾说过这话?公堂之上,休要信口雌黄。”
陈仵作一见县丞这样说,只得满脸挣扎的喊道:“大人,小的说的句句是实情,请大人让人拿了周家管家跟夫人身边的丫鬟对峙。”
这会儿他也豁出去了,要是真坐实他的罪名,一顿打不说,说不准县丞大人就要为了保住周家跟夫人的名声,拿他开刀了。最起码,一个污蔑之罪是跑不开的。夫人是县官家眷,周记又跟大人沾亲带故,所以若是污蔑他们,流放三千里想来都是轻的。只怕要罪加一等......
有了这个念头,他压根不敢让县丞大人定罪。赤红着一双眼,唯有不停磕头。
外头围观听审的老百姓也纷纷出声,让两方对峙。哪怕县丞大人啪啪啪的拍了好几下惊堂木都没反应,说起来大家伙也都是来自四里八乡,哪个也不挂名头,碰上这种事儿自然不怕被人惦记。
县丞大人一看这种景象,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伸手擦了擦额头上落下的汗珠子,转身对边上的捕头说道:“去拿了周家管家来对峙。”待到捕头带人离开后,他才复又说道,“本官与夫人并未说过这等话,更没出过这种主意。且夫人的丫鬟所言,也不过是告知你仔细验尸,做好本分,本官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这意思是说,他不会拿了夫人前来问话。想来也是,毕竟是两口子,若是县丞夫人有什么坏心思,或是查出什么不妥来,他这个做相公的能跑的了?
若是要避嫌,让他人来审案,说不定上头又要派人来。就算不接手他的位置,定然也会觉得他无能或是个贪官污吏。这事儿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其实刚刚捕头临走之前,给张满囤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冲动。待他走后,张满囤对上自家媳妇担忧的眼神,也是略略点头,告知她一切都好。
林宝珠深知自家男人有些门路,想必心里也是有底的。如今见他安稳的神态,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如今,堂上全是陈仵作,周家大老爷在相互扯皮。只是相比于被逼上梁山的陈仵作,周家大老爷到底还是顾忌许多的,至少在陈仵作瞪着眼嚷出周家这么多年那些肮脏事儿时候,他只气的浑身发抖却没有反驳。
最后还是县丞大人看不下去了,黑着脸让堂下肃静,否则就按咆哮公堂处置。这番,俩人才跪在边上没再闹腾。
而就在等捕头去拿周家管家之时,一辆并不显眼的马车堪堪停在了衙门口。接着,许久未见的刘金才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刚刚写好的状纸。
说起来也是巧了,就在前些日子放榜,刘金才不光考过了秀才,而且还位居案首。他得了好消息,随着报喜的人回家,这才听说了张记出事儿。稍稍问询,他本就算是敏锐的心思,稍稍转动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也顾不上跟报喜的人客套,只跟自家爹娘跟还乐呵着的哥哥嫂子打了招呼,拿了纸笔就随着进村里报消息的马车来了县衙。
原本报喜的人还觉得刘金才小气,可见他在马车上还认真写着诉状,不由多问了几句。大概猜测到了两家的关系,那车夫不由感慨刘金才是个知恩图报的。当下,哪里还会斤斤计较赏钱不赏钱的。
他是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