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浴室的门开了,简明澄竟然紧张得抖了一下。他从镜子里看到顾恩重倚在门边,说:“你要是想使用浴室,我不会介意。毕竟你妹妹连我家浴缸都躺过了,也不差你一个。”
一想起简明澈曾经做过的事,简明澄的脸就有如火烧。他现在觉得,这么快就原谅简明澈还是太便宜她了。
他连忙说:“不、不用了。”他狼狈地抓起洗手池里的衣服就要逃离,顾恩重为他让开一条路。走到门口,他又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顾先生的衣服,我洗了之后会还回来的。”
顾恩重几步走过去撑住门,说:“不用了,别人穿过的衣服,我不会再要了。”他放开手,看到简明澄尴尬地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开门出去了。
顾恩重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回到卧室,正准备把没用的药扔进垃圾桶,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他打开门,发现是刚刚出去的简明澄站在门口,脸上是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他说:“顾先生,你是不是搬家了?我、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顾恩重愕然。
简明澈第二天回想起来昨天晚上自己说的话,还有点儿难为情,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自己哥哥倾诉心事了。想打电话给简明澄,但想到电话接通之后可能更加尴尬,于是放弃了这个想法,转而拨通另一个号码。她准备趁着这两天还没有正式放假,找个人陪着把《荒漠尽头》再刷一遍。
等联系到简明澄,已经是几天之后,然而那个电话,却不是简明澄打来的。
“你是……小澄的妹妹?”
小澄?小澄?!她都没有这么亲热地叫过简明澄!
但基本的礼貌她还是知道,于是她只是小心翼翼地问:“是的,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的人说:“哦,我是小澄的朋友。他手机和钱包落在我这儿了,你知不知道他现在住哪儿?我想把这些东西还给他。”
“他的手机怎么会落在你那儿?”简明澈的语气已经有点儿不高兴了,但电话那头的人还是好脾气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和小澄是读研究生的时候认识的,但工作以后,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没想到昨天偶然间遇到,所以就一起吃了个饭。他喝了点儿酒,不小心就把手机和钱包落在饭店里了。我不知道他现在住在哪儿,所以……看到他手机里存着你的号码,就冒昧打过来问一下。”
简明澄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朋友?自己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据简明澈所知,哥哥不擅长社交,所以即使是在毕业以后,也想继续留在学校工作。也正因为如此,他几乎没什么朋友,更没有这种偶遇到之后一高兴喝高了连手机和钱包都忘了的朋友。他也不擅长饮酒。
想到这个,她以为简明澄欺骗了自己,至少是没有跟他坦白。他们兄妹之间从小就没有任何秘密,但他有朋友自己竟然一无所知!但是……她转念想到自己也有事儿瞒着不告诉简明澄,如果说“欺骗”,那么自己也有错在身,于是又马上原谅简明澄了。
方俊乾可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她的脑袋里闪过去这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听得她说:“这样啊,没关系。他住在藤大的教职工宿舍,既然你们是朋友,我下午也正好要去找他,咱们就在藤大北门见吧。北门你知道在哪儿吧?”
“嗯,我知道。”
“那好,下午四点半,藤大北门,到时候见。”
顾恩重开车送简明澄回去,车停在藤大北门门口。
因为早上那一出,简明澄索性就在顾恩重家里洗了个澡,顾恩重顺便帮他擦了药,又找来一套新的衣服给他换上。简明澄本来想说,等他回去洗干净之后还他,但一想到顾恩重先前的话,就没有说出口。
“到了。”
简明澄点点头,刚准备下车,一眼瞟到从车旁经过的一个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他看到简明澄一边打着电话,一边跑向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男人,等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之后,他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顾恩重看到他迟迟没有行动,还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但一转头看见简明澄的脸色,就皱起眉头来。顾恩重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他还以为是那一摔的后遗症,但简明澄却木然地摇摇头,脸上又呈现出和早上一样的惊恐之色。
顾恩重愣了一下,先前不过只是觉得熟悉,但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这种神色他在哪里看到过了。这正是他自己的脸上曾经出现过的表情,在荒漠里最后一次见到已为人妻的小女孩儿的时候,漫画家就是这样的表情。
他内心的触动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然而萌芽或许早在这之前。
顾恩重觉得自己现在也许应该做什么,于是没有等简明澄再有所反应,他重新发动车子,驱车离开藤大。
青藤市最大的室内轮滑运动场馆是青藤国际轮滑运动中心,曾经承办过亚洲级别的轮滑锦标赛,但顾恩重常去的,还是小家碧玉的free轮滑馆。
早在顾恩重还在剧团打杂的时候,就认识廖璟凡,两人都是轮滑运动的爱好者。那时廖璟凡常来剧院看演出,是剧院雷打不动的铁杆粉丝之一,进出后台也没人拦他。两人一来二去认识之后,发现彼此竟兴味相投,于是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