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渐微妙地感觉到自己遭受了嫌弃,却不敢就此和他家主子掰扯,因为他总觉得如果现在反驳了自家主子,一定会受到言语的猛烈抨击,然后不到几分钟他的话题就会被歪楼,再也扯不回来。要是放在平时,他一定很乐意这样纵容自家主子,可现在是什么时候?哪里能分神做这些。
默默把所受的嫌弃全部咽进肚子,宁渐执着于宁卿之前提起的话题:“若仅是《秘典》,我尚有其他想法。宗门对师兄宽容,应是前人有所铺垫。”
出身于修真界本土的宁渐,当然比宁卿更加理解《秘典》的特殊。他既然能把这样的猜测说出口,那么心中至少有了七八分的把握。
这个问题上,宁渐本人都没有宁卿有信心,所以宁卿只听了一耳朵,就更加倾向于宁渐的猜测这种事情,也是非常正常的了。
讲道理吧,宁渐对宁卿这种信任是十分受用的,尤其是在他的心思有所转变的时候,这样的信任更让他受到了鼓舞。但是同时,他对这样的信任也有点心虚。
要是他仍处于实力鼎盛的时期,那猜错了也就猜错了,反正他的实力放在那里,总是能转圜一二,再不济也能护着宁卿,不让他受到严重的伤害。
可现在的宁渐哪有这个底气呢?尤其是在前面还放个数次错误的情况下,他对自己的猜测信心更不足了。
宁卿知道宁渐的心思,不免和他解释道:“但是你前面的发现也没有错误啊,只是在推测结论的时候有点小问题。不过这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你觉得我是那种没脑子,根本不去想事情的人吗?”
宁渐根本就不会去说自家主子的坏话,闻言当然是否认道:“师兄聪慧,我所不及。”
反正宁卿早就习惯了宁渐这种他“说啥啥对,说啥啥好”的态度,加上他又自恋非常,竟然压根儿不觉得宁渐这样拍马屁有什么不实之处,还很淡定地点点头道:“你看,我的能力你也知道,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做判断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讲真,这也就是宁卿、宁渐师兄弟两个才能如此大言不惭,把不要脸当做一种情趣,但凡是叶浩渊或者其他人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都要嘀咕一声“太自恋”了。
嗯,当然秦泽和妞妞也是要除外的,以宁卿的邪性,这两个不仅仅被他当作背锅侠的存在,也早就叫他影响的不怎么对劲了。现在看着好像还只是帮亲不帮理了一点,可要是时间长了……搞不好又是一个个宁渐呢!
不过就是这么大言不惭的话,倒是让宁渐彻底安了心,继续对宁卿说着自己的推断:“我虽非玉韵人士,却亦游历过其他大千界,对天地大劫亦有几分想法。”
“宗门如今四平八稳,并未像我曾经所见般殚精竭虑,便可知即便玉韵有劫,劫数也不足以动摇根本,应不至于引得宗门方寸大乱。”
言下之意,就是宁渐觉得世界应该还到不了毁灭的地步,御虚宗能如此容忍《秘典》的原因,最可能还是宁卿的前辈们做了什么。
宁卿其实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他的理由和宁渐有些不同罢了。说真的,在宁卿看来,一个人拯救世界什么的、孤胆英雄什么的,其实都是很让人无语的事情。
你说这么大个世界,那么多的劫难,光靠一个人拯救,真的能拯救过来吗?而且就算个人的能力真的能达到这个程度,难道其他人还都是鹌鹑不成,只会嘤嘤哭泣着,等待英雄来拯救?
别闹了好吗?能踏上修行之路的修士,哪一个都不是这么软弱的人。比起别人的拯救,他们应该更相信自己的自救吧!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自己的前辈都有哪些呢。”宁卿想了想,倒真是意识到自己忽略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忍不住扶额道,“没有调查清楚,是我疏忽了。”
宁渐道:“并非师兄之过。前人如何,于此修真界,与后辈干系并不大。只无甚恶意,面上过得去也便是了。”
对于宁渐习惯性地给自己开脱,宁卿其实都有些麻木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反应,只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如果连前人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像咱们这种运气……说不上到底是好还是不好的人,很容易陷入被动的。”
宁渐这下子也说不出话来了。不用说什么运气说不上到底好不好,宁渐其实也是心知肚明,他的运气就是不好,宁卿倒是比他强出许多,可是那些运气带来的同样也是麻烦。
逢凶化吉、遇难呈祥,听起来多么美妙的词啊,可这些毫无疑问是建立在“凶”和“难”的基础上。如果严格计算起来,这到底是好运还是霉运,还真是特别难说。
对于运气这种问题,宁卿当然也是不想发表意见的,于是干脆直接岔开话题道:“所以说起来,调查上一任传承者的事情就变得势在必行了。”
这是正经话,宁渐当然不会反驳,宁卿感觉到对方的赞同,隔着一道洞府门继续和他商量:“不过说起来这件事情也不是特别紧急,咱们可以从秋潭古城回来之后再做。反正现在扮演钟冷闻的最大难题已经没有了,当务之急是赶紧赶去百明城。”
宁渐自然也赞同道:“师兄所言有理,我二人确在路上耽搁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