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蹙眉:“谢我什么?咱们俩现在……”
邵源费力地摇头,打断了宁卿,眼中有晶亮的泪光:“卿卿,我活不了多久了,是我鬼迷心窍对不起你,现在也得到报应了,这是我活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卿卿你信我一回,杀了我后再也不要掺和这些事,好好参加小比进入内门,千万别卷进来。”
宁卿嗤笑:“你不会以为你自己的脑子真的被吃干净了吧?动动脑子想想行吗,没有大脑的人怎么可能活这么久!那只是个障眼法,你别再秀智商了行吗?”
不管脑子是不是真的没了,宁卿下意识都不希望他现在就死去,因此言语引导,希望能和他达成共识,再一次完成如愿以偿这个法术。
“卿卿很了不起。”邵源没有应和宁卿的话,但是稍微精神了一点,语气里带上轻缓的笑意,“可我不能继续活着了。”
宁狗剩也在意识里附和:幕后之人不会放过他,主人何不给他个痛快。
宁卿置若罔闻,问道:“不用和我说好听话,你就告诉我,你后面那人是借我针对叶浩渊还是不止针对叶浩渊。”
邵源急喘几声:“我不知道,我没见过什么幕后人,相遇、寻宝、修炼,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顺其自然,直到最近我才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这很可怕,卿卿,你千万不要卷进来。”
话音未落邵源便使劲咳嗽起来,脸色重新变得灰败,吐了口浊气道:“就让这件事结束在我这里。卿卿,代我向朋友们说一声对不起,来世我邵源做牛做马向你们还债。”
宁卿一惊,心知他死志坚决,脱口而出:“别做傻事!”
邵源假作不知,用尽全身力气掐了一个诀,手腕颤抖着勾了一下,树林中破空声骤然响起。尖厉的啸声快过风雷,宁卿反应不及,眼睁睁看着十数枚短刃从各个方向飞回,毫无停顿直直扎入邵源的身体,猩红的血液从撕裂的伤口中飞溅出来,喷了他一身。
邵源唇边一道血色蜿蜒而下,失去光彩的眼里露出一点弄脏宁卿衣服的歉意,很快就撑不住汹涌的睡意,面带解脱的微笑永远闭上了眼睛。
宁卿神情凝滞地动了动唇,最后什么也没能说出来,也没有发现宁狗剩已经现出了有些模糊的元灵,漠然地看着已死的邵源,眼神中竟有一点对他识相的满意。
树林中静默了一阵,宁狗剩靠近宁卿,笨拙地安慰道:“他走得很安详,主人当为他高兴。”
宁卿回头看了看宁狗剩,喉头滚动了下,闭上了眼睛回忆道:“邵源曾是个很疏阔的性子,从来不把别人的风言风语放在心里。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正好是宗门里一群红眼病嫉妒我和叶浩渊关系好的时候。”
这些事其实比较久远了,至今大概有七八年的光景。
当时宁卿身体很差,入门两三年都没有什么进境,药材倒是大把大把地用了不少。旁人看不到宁卿在外事堂接任务的努力,只看到了他源源不断的资源,直接就把功劳安到了叶浩渊头上。
那些人别的本事没有,背后说人坏话倒是做的顺溜,私下里一直在传宁卿天赋不行没有背景,也不知道是靠什么搭上了一位金丹,这才能厚着脸皮赖在宗门。
而邵源完全没有受这些话的影响,在一次任务中和宁卿相识,通过自己的眼睛耳朵判断宁卿是个值得结交的人,就一直和他来往,还常常安慰开导宁卿,生怕好友受到打击。
宁卿在锻体蹉跎了十年,邵源就陪伴了他七八年,像个温和可靠的兄长,一直帮助他鼓励他,却没想到一夕巨变,什么都不一样了。
“这样的一个人,七八年的感情,我总会记着他的好。”宁卿扯了下嘴角,却完全笑不出来,“没想到我们最后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宁狗剩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但他能理解宁卿的难过,踌躇片刻道:“主人不妨去山下坊市寻些小食。”
虽然知道宁狗剩是记着他的话,想要安慰他,可伤感非常宁卿还是觉得什么气氛都一下子没有了。曾经的好基友一身血躺在地上,现在的好基友却怂恿他去吃零食,这个画风实在差的太离谱了,根本提不起胃口。
长长叹了口气,宁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宁狗剩:“你故意的吧?吃饭的事我可和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我不相信你记不住。”
宁狗剩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邵源之事十分蹊跷。”
宁卿哼了声,也知道邵源的事情牵扯太多,现在不是玩回忆杀的时候,弹了宁狗剩的剑身一下,把心中的感伤压了下去,开始处理后续事件。
给叶浩渊飞剑传书之后,宁卿抱起邵源的尸身,换了个更加隐蔽的地方呆着,坐等叶浩渊的飞剑传书到来。
宁卿敢大大方方地把自己反杀的事情捅到叶浩渊面前,一个是因为这件事扑朔迷离又扯到了蛊虫,另一个就是相信叶浩渊会把一切处理好,不会让他成为炮灰。
他们有深厚的情谊和共同的利益,互相给对方手中递过把柄,在眼下是最牢不可破的盟友,在未来不到逼不得已的地步也绝对不会撕破脸皮。既然如此,这么好使的靠山为什么不用呢?
以宁卿的性格,在如此天时地利之下,绝对不可能不把锅甩给叶浩渊,谁叫在他眼里叶浩渊就是个大写的背锅侠?
不过这种想法是绝对不能给叶浩渊知道的,所以当宁卿收到叶浩渊的传书再回信的时候,完全没有提起背锅这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