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想到他会对自己带大的孩子产生那种情愫?
这太离谱了!离谱到事实都摆在他面前了他都觉得难以置信。
可事实就是他越来越在意他,因他易喜易怒、因他由衷动容、也因为他情绪失控,而能够解释这一切的原由就是他想独占他。
周子骞无声的叹了口气,将撩开的被角轻轻压好,看着叶涛的目光里有温和也有无奈,他不能容忍他和罗东牵扯不清,不能接受他跨过他为他划出的界限,却又不知道拿他如何是好。
宝宝不明所以的看看自己小叔,又看看凌晨才睡下的叶涛,试探性的推了推周子骞的手:你出去吧,有事晚点再说,他好不容易才睡着。
不觉陷入思绪的周子骞回过神儿来,竟然很温和的摸了摸宝宝。
宝宝这回倒是领会了他的意思,这是在感激他昨晚的“大义灭亲”之举,要不是他及时出爪儿,他小叔就把他叶叔叔活活掐死了。
这样的感谢宝宝受之无愧,但他真心不想再有下回了。说句大不敬的话,他小叔昨晚的状态就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完全颠覆了在他心里的形象就算了,关键是危险啊!他叶叔叔那么弱,哪经受的住这样的虐待?
叶涛昨晚睡的不好,醒的比以往要迟,他起来的时候周子骞已经去公司了。
守在床边的宝宝喵喵的朝叶涛叫,显然是有话要说,可电脑毁了,连将就用着的手机也被没收了,沟通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叶涛没能弄懂宝宝想要表达什么,门外的齐河倒是被屋里的动静儿引来了,他停在里外间的门前问:“孙少爷,您起来了吗?”
宝宝闻声语调一变,清脆的叫声沉了下来,拖着长音喵嗷喵嗷,浑圆的猫眼半眯着,冷嗖嗖的睨着门外。他叶叔叔一向谨慎,不可能轻易让他小叔发现手机藏在哪里,而齐河是他小叔的耳目,他用猫爪子想也知道昨晚闹的那一出儿十有八/九跟齐河脱不了干系。
叶涛抚了抚宝宝的背,示意他不要闹事,嘴上应道:“起来了。”
“徐医生来了。”齐河跟着问,“方便请他进来吗?”
徐医生是定期来周家问诊的西医,能在众多名医里脱颖而出也是因为周子骞对他青眼有加。
“我换身衣服就出去。”叶涛说话间已经穿着睡衣下了床,随后从衣柜里挑了件领子较高的内衫。
稍后,徐医生被请进了叶涛的屋子,为叶涛检查脖子上的伤。虽说伤势没有大碍,可伤在这种要命的位置,淤痕又很明显,乍一看去难免有些触目惊心,就连一旁的齐河见了都微微睁大了眼睛。
其实昨晚上齐河并没听清叶涛说了些什么,他人在门外,不敢靠前,即便耳力不错,也只听了个模棱两可。不过周子骞先前有交代,如果叶涛这边有什么异常,别管是大是小,都要及时告诉他,所以齐河才打了那通电话,他没想到一通电话能惹出这样的事来。
不过心惊归心惊,主家的吩咐他还是要照办的。送走徐医生之后,齐河又给周子骞打了通电话,把徐医生的话原原本本的跟周子骞复述了一遍。
得知叶涛没有大碍,周子骞这才安下心来,不过叶涛本来就体弱,心肺供血不足,瘀伤必然恢复的慢。家里人多嘴杂,如果被人瞧见叶涛的伤,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样的闲话,以防万一,周子骞决定送叶涛去别处修养。
当天下午叶涛就被送到了周子钦夫妇生前的住处,这里的环境和周子骞的别宅差不多,同样是地处闹市,动中取静,房子要更宽敞,只是因为久无人居清冷了些。
叶涛把宝宝带过来了,随行的还有齐河和一个打扫做饭的佣人以及两个保镖。
叶涛倒也随遇而安,送他来他便来,没有一句置喙之言,宝宝却有些心神不宁,叶涛以为小孩儿触景生情,想起了亡故的父母,结果却是他想多了。
宝宝与父母的感情没有叶涛以为的那么深厚,周子钦夫妇生前都有各自的事业,两人工作忙,没有太多精力照顾孩子,宝宝三岁那年就被接到了周家本宅,由周老夫人照料。周子钦夫妇留给孩子最多的印象就是工作之余回老宅吃上一顿饭,然后就又各自忙碌去了,这导致宝宝自幼最亲近的人不是双亲,也不是令他敬中有畏的周老夫人,而是有时间陪他也愿意陪他的小叔。
宝宝借用书房里那台年迈的开个文档都能卡上半天的电脑,忧心忡忡的问叶涛:小叔是不是气的不想管我们了?
叶涛安慰他:不是,他只是送我过来养伤。
宝宝蔫蔫的按着键盘:好吧,你好好养着,等你好了咱们就回家。
一直以来宝宝都没见过叶涛被他小叔难住,即使出了岔子叶涛也能轻松摆平。这让宝宝在不知不觉间把叶涛摆在了“非常厉害”的那个位置上,他以为这次的事也难不住他叶叔叔。
然而叶涛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宝宝认为的那么神通广大,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叶涛所想的已经不是如何摆平,而是怎么和宝宝说他要走了,这个口不好开,但又不能不开。
这是叶涛和宝宝住进这里的第二天,是叶涛把宝宝抱进了周子钦的书房,宝宝以为叶涛想宽慰他,让他不要为他小叔的不闻不问忧心,未曾想叶涛带他过来是为和他道别。
宝宝傻了,他怔怔的望着叶涛,见他神情认真,没有丝毫玩笑之意,宝宝忙不迭的去敲键盘:你别和小叔置气,他那是喝多了耍酒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