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阁楼里抽上来的冷水稍稍冲洗了身子，再收拾好自己下楼时已经是中午，曲凉正坐在客厅阅读一本盲文书籍，许是听到他下楼时的脚步，收起书本微微侧头朝楼梯的方向道：“九少回家去了，见你睡得熟便没有吵醒你，不过他一早已经做好了我们的午饭，现在应该还热着，你能去拿一下吗？”

经他提醒，苏白才想起今天龙玖原就说好是要回家的，一边往厨房的方向走一边有些抱歉道：“凉哥对不起，我今天起得迟了，连累你陪我一起饿肚子。”

曲凉跟在他身后，闻言脚步微微顿了顿，“九少没有告诉你吗...从身体上来说，我其实是不需要进食的，也不会产生饥饿感。”

“啊？他没有说过，可是...为什么？”苏白不解，从未听说过还有这样的妖存在，他一直以为所有的妖类都是一样需要依靠食物和水来维持生命，龙玖也从未向他提起曲凉的异样，实际上，龙玖无论是带他来这里前，还是住在这儿的两天，都极少提及与曲凉相关的事。

“我不是妖，严格说起来，我应该算是人类口中所说的鬼吧...毕竟我已经死去几千年了。”曲凉说的很平静，仿佛只不过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我可以正常进食，但不会觉得饥饿，更不需要依靠食物来存货下去，所以以往只有在九少他们过来时，才偶尔吃些东西。”

苏白花了不少时间，才消化了曲凉话中的意思，不可思议道：“可是，我明明就能摸到你啊。”

那晚他明明还拉过对方的手，除了微凉的温度，并未感觉出与常人有什么不同，如果是鬼...又怎么可能。

“只是将灵魂实体化罢了，与正常的人或是妖都不同。”灵魂实体化，这其实是冥界对于在那里任职的鬼魂的一种特殊操作，能够使本已没有ròu_tǐ的鬼魂接触到真实的物体，恢复一部分的身体机能，但始终是无法真正像人一样存在的，永远寒冷的体温就是一种体现。

曲凉没有解释太多，笑了一下问道：“你会害怕吗？”

“当然不会！”苏白说的斩钉截铁。

曲凉给人的感觉特别很舒服，虽然他目不能视，却比常人更像是能看穿一切，从苏白来到这里开始，曲凉一直待他温和、友善，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他甚至觉得曲凉并非像他初见时认为的那样相貌平平，而是有一种独特的，需要时间来沉淀发掘的魅力，尤其是他的微笑，能让看到的人一瞬间放松下来，这样一个男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人产生害怕情绪的。

“那就好，吃饭吧。”

龙玖做了五个菜，用罩子罩着放在灶台上，因为曲凉这儿用的是古老的，依靠燃烧木柴来生火做饭的大灶台，火熄灭后仍有余温，所以饭菜都还热着，苏白将饭菜端上桌，又学着龙玖的样子给曲凉的碗里布好菜，这才开始吃自己的。

只不过这顿饭他吃的十分心不在焉，一直在想曲凉与龙玖的事，如果...真的是像自己前几日猜测的那样的关系，为何龙玖不一直留在岛上照顾他呢？就算是要实现梦想，也完全能将曲凉一起带着，也好过让他一个人留在这个岛上孤苦无依啊。

苏白正苦恼着，就听坐在对面的曲凉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怎么...知道？”苏白很是惊讶，曲凉明明无法看到他，却又像是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因为没有咀嚼声啊，一般盲人的感官都会比常人敏感些。”曲凉解释道。

“是有一个问题啦...”苏白抓了抓头发，满脸纠结，这件事他自己在心里猜测了几天，已经憋的十分难受，犹豫过后索性一咬牙问道：“那个，我想知道，凉哥和龙玖是...是一对吗？啊...龙玖就是敖鸱。”

问完后他觉得整个人都舒了口气，下意识的抬头去看曲凉，却见对方‘噗’的笑出了声，不似一直以来浅浅的微笑，这次的笑显得格外真心，连肩膀都在轻轻抖动着，“你怎么会觉得我们是一对，你真是太可爱了。”

“不...不是吗？”

“当然不是啊，我是看着敖家几个孩子长大的，真算起来，已经是他们半个长辈了，九少年纪最小，因为常来照顾我，所以也许我们关系亲近些，但也仅是朋友间正常的来往罢了，并没有那种特殊的感情。”因为知道龙玖对苏白的心意，曲凉解释的格外认真，过了一会儿，又带着几分怅然补充道：“何况...我的所有感情，都早在千年前便全部给了一人，已经再没有多余心力去爱别人了。”

曲凉竟是有爱人的？苏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无论是从之前龙玖的描述中，还是这几日他的生活状态，完全感受不到有亲密恋人存在的痕迹。

但见对方的神色，苏白没敢再往这方面多问，小心翼翼道：“那...凉哥认识龙玖这么久了，知不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