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过,树顶上方云层聚拢。疯子开始忙活改建我们的庇护所,其他人则默默祈祷不要下雨。
可能是祈祷起了作用,疯子刚在我们头顶铺上一层密密实实的树叶,天空突然又晴了。
之后又阴晴转变了好多次,每一次变化都让我们心潮澎湃。终于挨到傍晚,大部分河床露出来,很多白色废墟随着出现。我们来到河边寻找入口时,一场大雨毫无征兆地飘来。
我们狼狈地逃回营地,各自寻找避雨的地点,因为疯子之前的准备,这次我们显得从容了一些。但我们都知道这种雨哪怕持续半个小时,我们下次看见河床就得是半天以后。
天黑时雨终于停了,我们回到河边,见河水重新上涨,淹没了之前我们看到的所有白色遗迹。
“这,白等半天了!”刘叔骂道,“都怪你,疯子,你个乌鸦嘴!”
“叔儿你这就有点不讲理了,我挨着累,让大家没挨浇,到头来这雨算我求来的?”
“我跟你说,这玩意儿都有讲究,你为了下雨准备那么周全,老天爷一看,就琢磨着还是下点儿吧!”
“跟您那意思是,假如我买一百个空钱包老天爷就给我下点儿钱呗?”
“你们俩就别说相声了。”我忍不住想笑,“谁能管得了老天爷下雨。”
“我们回去吧,”安德里看着手腕上的定位说,“大自然的规律都有自己的道理,也许此刻不宜进入。”
“这话说的有水平,”刘叔说,“这叫时运。”
我们一边说着一边往营地走,来到营地近前,走在最前面的沙克忽然停住,拔出手枪。
我扫视营地,并未发现异常,不禁觉得这家伙神经质,想从他旁边走过去。他伸出铁一样坚硬的胳膊把我挡住,带着陆续拿出武器的血十字士兵横排朝营地兜过去,悄无声息地围住了我们的庇护所。
我们在后面跟上,果然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家伙躲在那后面。
我有点搞不清楚之前沙克是怎么发现他的。
仔细看这人,衣着和身形都无比熟悉,等安德里抬起他的脸我顿觉天旋地转。
是阿呆。距离我开枪射他的六个多小时以后我再次看见他。
除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儿让我吃惊以外,此时此刻他的模样更让我惊讶。他神情惶恐,眼神失焦,整个人哆哆嗦嗦,嘴里不停重复一个词语。
他看见指着他的那些枪,大叫一声拼命往我们的木床下面钻,直撞塌了几根木桩才被疯子控制住。
疯子把他丢到树根下,狠狠一脚蹬在他脑袋上,把他蹬得头破血流。疯子道:“你丫回来的可真是时候,我问你,你袭击我兄弟干什么!”
阿呆抱着头,往树根里面缩,继续重复着他的那个词。
刘叔把疯子拉到我旁边,问安德里:“他说的什么?”
安德里回答道:“不要伤害我。”
他说话的同时,我在疯子耳边迅速说道:“他没打我,那是我为救他演的戏,别害他。”
疯子一脸吃惊,但很快淡定下来。
安德里回头问我:“张先生,他袭击你的时候就是这种精神状态吗?”
我道:“不是,那时他神志清醒。”
安德里点点头,“这对父子在逃走之后一定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或者走散了,或者另一个死了只剩下他自己,他慌不择路,误打误撞的跑回到了这里。”
“我曹,他们能遇着什么,不会带到这儿来吧?”刘叔道。
“不会又是什么野兽吧?”我说。
“他们是猎人,不太可能被野兽吓疯。”
“那是球根?”
“球根他们见过,不至于吓疯。而且,他一直在重复一句话‘不要伤害我’,这证明他一直在试着和他遇到的东西沟通。”
“对呀!假如我遇到球根或者野兽的话,我肯定不会跟它们说不要伤害我,哪怕我马上要被勒死或者咬死了,因为它们压根儿听不懂。”我说。
“所以,它们只可能遇到一种东西,就是人。”安德里推断道。
“是人怎么可能吓疯呢?”索菲亚说。
“很简单,那些人逼迫他们做一些事,并且杀害了阿瓜。亲眼看见儿子被杀的父亲疯掉很容易理解。”
“在理儿,那是什么人呢?”刘叔说。
“不管什么人,一定是我们的敌人。今晚我们要加强戒备。”
“这事儿你得跟沙克大将军说。”刘叔道,“隔着二十多米能知道营地里藏着个人也是没谁了。”
“古老的军团总会有一些特殊的能力。”
“这算什么,刚才我也发现了,就是说晚了。”疯子不忿地说。
“对了,封先生,你为你朋友报仇的机会来了。”
“我……我改主意了,”疯子说,“我有自己的规矩,从来不杀老弱病残,现在这人疯了,我不能下手。”
“就是,他也没把我们作家怎么样,就是一拳头,咱犯不上杀一个疯了的人。”刘叔说。
安德里冷笑一声,道:“那你们最好看管好他,他很容易暴露我们的行踪,或者再次袭击人。”
我蹲在阿呆面前,内心百感交集,但此刻我不能表现出来哪怕一丁点儿。我面对着他大声说:“你说你这是报应不!你没事打我干什么,好好跟着我们至于这样吗?上哪说理去,你打我,我还得他妈伺候你!”
直到安德里走远,我才长舒一口气。
夜幕降临,我们点起篝火默默等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