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船母上的水手们比,金枪鱼号上的都粗俗得像是海盗。但他们却给我更大的安全感。
三个小时后,沙丁鱼和黑皮划着小船把我们送到船母上。我们来到监控室里时,打捞已经正式开始了。
画面上,两艘潜水器都变了形。
海神号头顶探出一个细长的机械手臂,正在试着探进一扇窗户;女神号则放下前脸挡板,整个头槌上放射出无数道绿光。原本体格庞大的它们,此时在泰坦尼克船舱的侧墙前就好像是两条鱼一样渺小。
浑浊的漂浮物在灯光前游过,海水黑暗,使得废墟更加阴森。潜水器里的人们全神贯注地工作着,画面源源不断地传回来。
此时此刻站在监测室里,看着这个庞大的钢铁巨兽,我仿佛听见了当年船体断裂的声响,仿佛人们的尖叫还在耳旁萦绕。一百年后它的模样依然坚不可摧,那么当年,它真的就那么轻而易举地被冰山撞沉了吗?
画面无声流过。
李金珠攥着我的手,神情紧张。刘叔和疯子在一旁小声嘀咕,其余的人默不作声,时间似乎被眼前这个充满邪气的庞然大物凝固了,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我仿佛听见心跳的声音,眼睛下意识瞄向安拉临走时交给刘叔保管的手提箱,那里面放着埃及花瓶。
画面上来看,打捞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操作员们轻车地操作,相互之间偶尔交换意见,两艘潜水器也互相交换探测画面,互相通讯。
一个小时以后,女神号向海神号发送部分船舱的扫描画面,迈克尔经过辨别,指挥驾驶员向一扇窗洞靠近。机械手臂从窗洞进入,舱内画面历历在目。
那里一片空旷,被腐蚀的各种残骸依附在钢铁骨架上,全都锈迹斑斑,几条鱼在镜头前游动,待镜头靠近后迅速逃走。
在墙一侧的立柜下方,有一面残破的柜门。机械手臂向那边靠近,在镜头里撬开柜门。
里面随着水流涌出一股黑水,等黑水散去,我们看到里面有两双被腐蚀的皮鞋。之后机械手臂又瞄准床下,那里也什么都没有。
镜头依次扫过这间船舱的其余角落,之后慢慢退出窗洞。海神号走向下一个窗洞。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迈克尔说要轮换,因为打捞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想象我在深海底下工作十几个小时,感觉差不多像是被装在太空舱里送进太空。
在另一个船舱里,机械手臂找到一个压在桌子下面的皮包。这次它没放过它,用精巧的前端夹子将其夹住,拿回到海神号旁边。
我正纳闷这货要怎么把外面的东西送进船舱里,忽见海神号前端下面掀起一个盖子,一个细密丝线织成的网兜被撑开,机械手臂回弯到网兜上放,把皮包丢进里面。之后网兜回收,盖子重新闭合。
再次探索,这件船舱也一无所获。
将近一百年了,大多数物品都会被海水和微生物腐蚀,留下的只有分不清模样的糜烂残骸。希望考弗特先生当年对阿摩拉公主的棺木做了处理,否则我们的打捞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时间点滴流逝,气氛越来越沉闷,我感觉呼吸困难,喊上他们几个到外面透气。
天已经黑了,稀疏的星辰挂在空中,使大海看起来更加苍凉。
经过几个小时的观看,我们几个对打捞结果的信心都下降很多。正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们真正关心的并不是那些佣金,而是能否见识一眼阿摩拉公主的遗体。
我们各自吸了一支烟,回到监测室内,打捞还在继续。机械手臂正在探索另一间内存较为丰富的船舱,在角落和柜子里逐一翻找。不时把有价值的东西收到网兜里。
呆了一个小时,疯子觉得无聊,建议我们回金枪鱼上等结果。
我看金珠也很困倦,便跟他们几个乘坐小艇回去了。
晚餐还未开始,水手们聚在餐桌前打扑克。我们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吃过晚饭后各自回卧舱休息。
按照时间计划,迈克尔他们会在明日凌晨三点出水,我在脑海中想了几遍,搂着金珠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我准时醒来,周围静悄悄的,李金珠被我惊醒,笑眯眯地看着我。
柔软的长发划过她的香肩,让我有些燥热。
我爬起来,穿好衣服,去叫刘叔他们。回来时金珠正坐在镜子前化妆。我问:“在船上你还化妆干什么,又没有多少人能看见你。”
“以前化妆是为了客人,因为人们面对一个美丽姑娘时的宽容度会大大上升。现在化妆是为在你面前保持最美的样子。你不喜欢吗?”
“当然喜欢,问题在于我觉得太麻烦了,你不画,我一样喜欢你。”
“不,那样我会不敢看着你。”她捏着睫毛膏在眼睛上认真地刷着。
“你弄吧,我去洗脸了。”
时间太早,水手们被白约翰叫起来送我们上船时都不太情愿,但碍于水牛的威严,他们只是在私下里偷着瞪我们,没敢吱声。
来到船母上,卡洛斯说它们正在上浮,还需要大概半个小时。我问他有没有什么收获,他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但我看到,他并不怎么失望。
半个小时以后,两艘潜水器被钢索吊起来,工作人员回归,另一部分人拿着仪器上去给潜水器检测,还有几个人在卡洛斯的指挥下把网兜里的文物取出来。
我们跟迈克尔、安拉一起回到金枪鱼号上。丁吉准备好了早餐,我们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