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岚让人去找天九, 而后睡了一晚, 养足了精神, 等待第二天上朝。
第二日上朝时,所有人都不说话, 这种情况下, 那些世家家主都装傻充愣, 说话的多久是纯臣以及站好了队的一些小家族, 以及像蔚岚这样家族中的年青一代。
每一家都是放任着自己家的年轻人做事的,例如王家,王曦是太子的人,王元则是苏城的人;谢家,谢子臣是太子的人,谢玉兰则是苏城的人。这样两头讨好, 才保证家族永远的稳定。留下来那个是赢家,由胜利者一代一代继承自己的家族, 这才是一个家族延续的最优方式。
所有人站定在自己的位置上,早在昨夜里, 所有人便清楚了事情的始末。当苏城穿着龙袍来到大殿, 宣布皇帝的死讯以及自己继位的消息后,全场一片沉默,苏城抬眼看向众人, 红着眼道:“诸位大臣对此可还有异议?”
“臣等并无异议,”一贯沉默着的林澈突然开口,蔚岚随即出列, 附和道:“陛下登基,众望所归,”说着,蔚岚跪下来,恭敬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蔚岚和林澈开了头,臣子们陆陆续续跪下,朝堂之中,瞬间跪倒了一大半。
剩下一批没跪的,除了御史台,礼部,就是太子旧部以及镇国公一系。
苏城眯了眯眼,看向这批人的首领,太傅谢清。
“谢大人,”苏城冷声道:“为何不跪?”
谢清笑了笑,面上一片从容,却是道:“朝廷有朝廷的法度,殿下若是合乎法制,臣自然心甘情愿下跪。可臣想问一句,殿下说陛下口谕下的遗诏,那,遗诏何在?”
苏城没说话,将目光落到蔚岚身上,蔚岚明白,这场口水战,自己必然是要上阵了。于是她扬声道:“既是口谕,何来遗诏?”
谢清看向蔚岚,似笑非笑,一瞬之间,蔚岚仿佛觉得,是谢子臣站在自己面前,这么瞧着她。
谢子臣的气度,从来不仅仅是因为他这个人,更因为他生在这百年公卿之家。蔚岚心中不由得有些难堪,她可以隐忍,可她却不大愿意让谢子臣看到自己这奴颜媚上的模样。
好在这不是谢子臣,只是谢清。
谢清幽幽一叹,却是道:“在下当年一直觉得魏世子是一块美玉。”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来,在场人却都明了了他的意思。
蔚岚笑了笑,却是道:“辜负了老师期望,在下不是美玉,仅仅只是利刃罢了。”
谢清注视了蔚岚一会儿,片刻后,他突然抬手,卸下了玉冠,恭敬跪倒了地上,将玉冠放到一旁,随后道:“谢某乃古板之人,学不会魏世子这样的变通之法,没有遗诏,谢某不敢高呼陛下。然而如今三殿下既然已是帝王,这世上没有换帝不换臣的道理,故而谢某自请离去,还望殿下见谅。”
说完,谢清恭敬叩首,而后留下玉冠,从容起身离开。
随着他的动作,在场人一片片跪倒,而后留下玉冠,起身起来。
苏城面色越发寒冷,眼见着朝廷一大片空了出来,他忍不住怒喝出声:“你这是欺朕手中无人吗!”
没有人理会,那些臣子都仿佛是抱着必死之心,一个个拂袖而去。
不一会儿,大殿上玉冠就整整齐齐排出一块空地,仿佛是一个个人无声的抗议。而那空地中间,只留下十几个人站在那里,由礼部尚书古晨带着,一言不发。
如果说刚才那些人是打算用请辞来表达自己的不满,那么剩下这十几个人,则就是要奋力反抗之人。
蔚岚见过这样的场合,她一眼扫过去,看见嵇韶也在里面,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其他人她大可看着不管,但是嵇韶与她多年同窗之谊多年,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做这样的啥事。于是在这些人出口之前,蔚岚冷声道:“诸位何不跟随谢大人一同离去?谢大人还说得不够清楚吗,诸位是臣,陛下是君。诸位不远侍奉这位君主,便将头上发冠放下,笏板折断,自此不如朝廷便是,还站在这里,是以为陛下软弱可欺吗?!”
她这话提醒得够清楚了,然而那十几个人却是直直站着,不见分毫退缩。
是了,嵇韶这样的人又不是不聪明,他是明明知道结果,还是要坚持下去而已。因为他心中有自己的一道底线,哪怕用性命去换,也要守住这道底线。
他们不动,苏城便笑了。如果说谢清请辞还在他容忍范围内,这十几个人,便是上赶着找死了。
他坐在高位上,冷冷看着古晨,敲着桌面道:“古尚书这样看着朕,是有话说?”
“殿下继承帝位一事还需商讨,如今自称为朕,不大妥当。”
古晨皱了皱眉头,似乎是真的觉得苏城的行为极为不妥。
“还需商讨?”苏城挑了挑眉,抓住手中镇纸就砸了过去,怒道:“朕乃先帝亲口谕旨下令继承帝位之人,你这是要抗旨不尊吗?!”
镇纸砸到古晨额头上,将他当场砸翻过去。
古晨乃三朝元老,在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呆了半辈子,他恪守礼节是出了名的,如今他满头白发被苏城砸翻在地,血从他头上流出来,在场人不由得都冷了神色,便就是林澈,一时都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年轻人都去扶古晨,然而古晨却推开他们,掸了掸衣衫,站起身来,仍由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继续道:“臣知道,殿下意思是,有了圣上的口谕,殿下就可以继位了。可我大楚建国百年,换四任君王,却从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