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臣去的时候,长平瘟疫已经开始弥漫,谢淮坚决不允许道:“如今谢家子孙里,就你和玉兰最争气,你与魏世子感情好我能理解,但要是为着她送了命,你让我如何同你父亲交代?”
谢子臣没说话,他果断跪下来,朝着堂叔叩首之后,淡道:“若子臣真的不幸感染瘟疫,烦请堂叔向父亲转达子臣的抱歉。”
说完,竟没有再管谢淮,转身离开。谢淮大声骂着追出刺史府,谢子臣便已经翻身上马,带着人直奔长平郡。
到了长平郡后,谢子臣在他人的指引下找到了还在找蔚岚的染墨,两人在郡守府中相见,染墨侯在大堂,谢子臣带着谢铜从后堂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她。
她已经在长平呆了许多日了,身上还穿着来时那一件衣服,人也都瘦了一圈,谢铜站在谢子臣身后,看见面前又瘦又憔悴的少年,心里面不知道怎的,一时竟就有几分心疼起来。
染墨单膝跪在谢子臣身边,哑声道:“谢公子。”
蔚岚不在了,她已经失去了主心骨,如今骤然见到谢子臣,她一下便振作了起来。谢子臣没说话,静静凝视着她:“你可知罪?”
染墨没说话,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谢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出声,谢子臣压抑着情绪,冷声道:“你身为侍卫,本来就该保护你家主子,如今你家主子生死不明,你却好生生在这里跪着,是什么道理?”
“是染墨无能。”染墨哭出声来:“是染墨没能保护好世子爷。”
她一哭,谢子臣便也就说不出话来,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儿怪不了染墨,可是他朝思暮想那个人不见了,反倒是她的侍卫好好跪着,他一想到这里,便止不住涌上怒起来。
可是染墨一哭,他又觉得有几分泄气,他也不过就是……找个人迁怒罢了。
谢子臣闭上眼睛,轻轻叹息了一声,哑声道:“你家世子是在哪里……不见的,你带我去找,当时情形,要事无巨细,同我再说一遍。”
“是。”
染墨应声下来,引着谢子臣到了悬崖边,一路上详细的说着蔚岚临走时最后的点点滴滴,谢子臣静静听着,但脑海中却一片空白。他来到悬崖边上,看着下面茫茫云海,自己估量了一下。
如果是自己,哪怕轻功绝顶,从这里落下去,也绝不会有生还的机会。
他呆呆看着那云海,好久后,仍旧不肯相信道:“你是亲眼看到,她掉下去的?”
“是……”
染墨颤抖着应声:“和桓公子一起……”
谢子臣没说话,他面色有些发白。
过了一会儿后,他抬起有些茫然的眼:“下去找过了吗?”
“下去了……”染墨又红了眼,却是道:“悬崖下太深,如今还没能到底,只在树枝上找到了世子的外衣……”
谢子臣点点头,仿佛仍旧很是淡定,却是道:“嗯,我知道了,你派人来,准备些绳子。”
“如今已经在探底。”
谢子臣似乎是没听进去她的答案,点了点头,便将目光落在了那云海里。
那么高的地方,落下去,阿岚一定很疼吧?
谢子臣目光微散,感觉一阵阵揪心的疼。
他转过身去,众人以为他要离开时,突然便看他撕了衣摆和袖子,便到了崖边,握住了一点点放下去的绳子。
“大人!”所有人惊呼出声来,谢铜忙冲上去道:“公子,这事儿让下人来,让奴才来也……”
“我想早点见到她。”
谢子臣垂下眼帘,谢铜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家公子,一向克制自己的情绪,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大概已是翻天覆地。谢铜哑声看见谢子臣将绳子绑在了自己腰间,然后便探下了崖底。
探底不能一下直接坠下去,因为不知道悬崖的深度,若绳子太长,那就直接摔死,若绳子短,巨大的冲力也会让人悬空在中间受到重伤。
人只能借着绳子的力道,一点一点爬下去。
山崖上有些地方容易打滑,谢子臣踩上去,又摔下去,连忙用手抓住碎石,这才止住了坠势,却也是扎得满手鲜血。然而他却也没有在意,爬下去,直到绳子到了底,又一点点爬上来,在上面人能听到的位子,让人继续加绳。
如此来回三次,不眠不休,终于在第二天清晨到达了崖底。
到达崖底后,谢子臣已经精疲力尽,然而他却没有觉得有分毫疲惫,他解开绳子,开始四处寻找,然而崖底就是茫茫荒石和荆棘,没有半分人来过的影子。
谢子臣不由得愣了愣,觉得无论如何,至少应该有个尸首才对。
“蔚岚!”
他大声喊出声来,心里存着几分侥幸,若是那人还活着,哪怕是残了废了,他也能把那人背回去。
他四处寻着那人,却没有半分回应,不久后,他便听到了有野兽低呜的声音。谢子臣几乎是下意识回头,便看见是一只巨虎朝着他扑了过来!
谢子臣就地一滚,随后便朝着绳子疯狂冲去。
那巨虎紧随其后,谢子臣在巨虎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