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起她的脸,用手中的笔细细描绘。她闭着眼睛,仰头任由他涂抹,仿佛是在等待他低头,一亲芳泽。
想到这个念头,桓衡就愣了愣,蔚岚张开眼睛:“怎的了?”
桓衡这才回神,红了脸道:“没什么,就是在想该画成什么样子。”
“你想要什么样子,便是什么样子。”
蔚岚轻笑着道:“哪怕是个丑八怪也行?”
“我想要的样子,这就不用画了。”桓衡似乎丝毫不懂,自己在说怎样撩人的言语:“我最喜欢的,就是阿岚的样子。”
蔚岚没说话,她垂下了眉眼,也不知道为什么,fēng_liú浪荡多年,她居然在一个少年面前,觉得有那么几分窘迫。
“阿岚,”桓衡呼吸有些急促,他拼命压制着,用手抬起她的面颊,看她脸上隐约有那么点潮红。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面上故作淡定道:“我给你上妆。”
他们离开后,盛京下了一场暴雨。
谢子臣从河里爬出来后,便觉得整个人失去了力气,好在暗卫们跟得及时,连忙将他救回了谢府。
谢家早就知道了他被蔚岚劫持一事,他父亲谢珏更是气得将蔚岚从小到大骂了个遍。皇帝没追到蔚岚,等回头去查封长信侯府,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这时候皇帝才将北境军情报了出来,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大家一面理解皇帝的行为,但一面又有所不满。桓松毕竟也是世家出身,虽然手握军权让南方世族有些惶恐,但他在北境抵御外敌多年,多少是让大家敬佩的。内斗可以,但是也不该选在外敌入侵的时候。简单讲,要是斗着斗着把北边防线都斗垮了,他们朝廷又能讨了好?
北方陈国本也强势,他们皇帝大概是丹药磕多了,才觉得内乱之下,他们大楚的军队也能抵御北方。
可这些话大家也不明说,虽然世族权大,但为了维护各家族之间的平衡,还是统一尊重皇族。而且这次桓衡和蔚岚毕竟狠狠打了谢家的脸,谢家子弟被如此欺辱还不还击,那让一个世家大族如何立足?
谢家二爷谢珏的确是如此想的。谢子臣虽然是他的庶子,他过往也不大宠爱,可是如今他已经是整个二房最有前途的公子,如此重伤谢子臣,便是打了他的脸,还是用鞋底抽那种。于是谢子臣刚被救回来,他就打算上书皇帝严惩蔚岚。
只是奏章写到一半,他就听闻谢子臣醒了,让他过去。
谢子臣中了两箭,好在穿了防护甲,只有肩头那一箭入了肉。只是在江里又泡了许久,伤口感染外加受寒,便发起高烧来。
他在回谢府半路上就被抬了回来,本以为要昏迷很久,他却以强大的毅力又清醒过来,醒来第一句话便是——叫父亲过来。
谢珏被下人引来的时候,谢子臣正躺着被人喂药,脸色一片潮红。谢珏皱起眉头道:“你还不快快歇下,叫我来做什么?”
“父亲,莫要管魏家。”谢子臣沙哑开口,谢珏不由得愣了愣,怒嚷起来:“我怎么不管?你对那魏世子如何明眼人都看得到,她却如此对你……”
“父亲,”谢子臣淡然开口:“魏世子去北方在,这时一件好事。”
“什么?”谢珏愣了愣,谢子臣喝着药,哪怕十分疲惫,还是强撑着解释:“桓松太过独立,北方的军权太过独立,我们朝廷虽然出着钱养着他们,但养出来的却是桓家军。陛下断了桓松的粮草,桓松很快就能找到补充粮草的办法。到时候,他要么投靠陈国,要么自己找到供粮,从此自立为王。陛下此举,本就不妥。”
谢珏听着谢子臣的话,立刻便明了过来,不由得想,自己这位儿子如此聪慧,日后怕是不会仅止步于御史台。
他放下心来,点头道:“那魏世子是你故意放走的?”
“他会回来。”谢子臣眼中带过一丝寒芒:“她若能帮助桓衡稳住北方,自此之后,我们南北之间,才算真的有割不断的联系。”
“那若她留在北方了呢?”谢珏有些担忧道:“魏世子若真能协助桓衡稳住北方,那能力自然是非同一般,你这样岂不是放虎归山?”
“她不回来?”听着谢珏的话,谢子臣慢慢笑了气来,抿了一口汤药,那药苦到他心里,他唇色因发高烧格外艳丽,被那汤药浸润,在灯光下有股妖异的莹亮感。他摇着汤药,看向远方,面上笑容让谢珏有些心惊。
而后他便听这位儿子温柔道:“那我便踏平北方,抓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