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衣要是真把两人的关系公布出来,李慎才要头疼,到时他顶个李铁衣私生子的名头,在庚军里免不了要遭另眼相待,他为难,庚衍也会为难。
……破事真多。
“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
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的李慎耳朵动了动,他本就是精灵种混血,修为又极高,便是无心,也能听见极远的声音,更何况这声音并不远,也就隔着一道门。
不是前门,是后门。
他有些诧异的睁开眼,扭头向后望去,那边的舱门早在开船时就被反锁,里面都是运载的货物……是谁在里头,听戏?
半年前才被人在空艇上当烟花放过的李慎默默站起身,抖手翻下袖子里的腕甲,他那行李箱也在后舱放着呢,里头是他娘的骨灰,虽然那箱子质量不错,但他也不敢赌个万一。李慎走到舱门前,微微吸了口气,握着门把向旁狠狠一扯。
“关山阻隔两心悬,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血刃未锄奸,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
一只老式的录放机摆在门后的箱子上,兀自放着野猪林的戏词,李慎的目光在不大的后舱中静静巡梭,他从踏进来就知道没有人,但鬼知道这里面有什么。
再给他放一朵大烟花,那他干脆改名叫李烟花算了。
李慎警惕的走进后舱,先去把自己的行李箱找出来拎在手里,解决掉后顾之忧,然后他才蹲到那录放机边,伸手按下停止键。等了几秒,没发生什么事情,于是他又打开机盒,把里面的录音盘取出来。
盘面上有字。
【叶阳,七江里,文成巷,九十四号】
李慎反反复复看了三遍,转手将这磁盘捏成粉碎,他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这磁盘上的字也肯定是写给他的。用这样的方式给他传递信息,说明对方的身份见不得光,而且手段不俗……回去后是得跟林国说说,让人把自家里的内鬼再清一清了。
李慎正欲起身离开,目光却不经意扫见录音机下面箱子角落那个细小的图案,托了海棠的福,他对这种图案并不陌生,李慎怔了怔,伸手掰掉箱锁,掀开箱盖。
里面是一颗用密封晶体盒保存起来的,人头。
他在后舱找到有着同样图案的其它五只箱子,一一将其打开,六颗保存完好的人头摆在那里,就算没见过这些人活着的样子,李慎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大光明宫六大圣骑的脑袋,怎么会在这里?
这不可能是这艘船上的货物,有人故意放上来的?目的是什么?李慎揉了把脑门,他真心不喜欢动脑子,比动拳头麻烦多了……于是他毫不犹豫闯进驾驶舱,让通讯员接通林国的电话,然后把这边的情况一股脑丢给对方。
通讯那头的林国语气有些疲倦,问:“除了这些,你有检查过船上其它地方吗?”
李慎理所当然的说,没有。
“那麻烦你再去看看。”林国十分客气的对他道,“仔细看看,谢谢。”说完,挂了。
于是李慎只得去将整艘船翻了一遍,发现了艇长藏在座椅下面的好酒两瓶,以及通讯员夹在衣服内衬里的小黄书一本,还有舵手藏在鞋底的私房钱一沓……女乘务长捂着胸惊恐的躲在舱角,李慎冲她露出无奈的眼神,默默伸出手。
通讯响了。
“我查了一下,六大圣骑的人头本来是作为进城的代价,被交到李铁衣手里。”林国显然没有像李慎这样白费时间,很快就查出了事情眉目,“正常来说,它们应该被存放在公会的特殊仓库里,对方能把它们放到你的船上,还留下那样的信息,就说明这事跟光明会有关。”
“所以呢?”李慎问,“这个约我赴还是不赴?”
“当然要去。”林国毫不犹豫答,“如果我没猜错,你可能会见到一个大家现在都很想见到的人。”
李慎皱眉道:“谁啊?你别给我打哑谜。”
林国沉默了下。
“李铁衣。”他回答道。
………………
李慕白反了,李铁衣失踪了,李慎心情有些复杂。若说这事与他无关,他自己都不相信。
结束与林国的对话,李慎拆了空艇上的通讯器,叫艇长继续按着原定路线往叶阳飞。然后他将那个捂着胸的女乘务长,捏断脖颈,丢下了船。
不是他不怜香惜玉,是对方的恶意刺得他后脑皮疼。
半个钟头后,长安大斗场顶层观阳台,李慕白接到部下的报告。
“李慎的定位失效,我们的人被发现了,目前对方的空艇没有改变线路,还在监视范围内,但不能确认李慎是否还在上面。”
“封锁长安方圆五百里,一旦发现李慎,立刻通知我。继续盯着那艘空艇,看看有什么人想要与它接触,一个都别放过,查仔细了。”
“是。”
待人退下,一道身影从屏风后转出来,笔挺的制服方正的面孔,正是辉光大总管,杜忠。
“我不赞同主动去招惹那条疯狗。”他对李慕白道,“李慎多半还不知情,只要阻止李铁衣与他见面,就足够了。”
“很难。”李慕白撑着额头躺回软塌,表情有些疲惫,“老头子执掌辉光多年,这次是被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只要他还没死,想要躲起来的话,凭我们手上的人,是不可能找到他的……他肯定会去找李慎,毫无疑问。”
一只手贴上他的面颊,杜忠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