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结结巴巴吐出了几个字,又被罗少监决然打断:“遮掩之辞已经无用了!实不相瞒,今日韦相国与毛相国等已经联袂谏上,启请圣人严究此案,我是得了顾侍监报讯,才走这一趟……此事闹得如此轰烈,多少百姓目睹,已经不能轻易揭过!连冯薛二相都无能自保,第一个审问者,必定是你!说不定明日朝早,便有诏令将你押审,若不想受那刑逼,你还是早作打算才好。
”
朱邛已经是慌了手脚,这时简直欲哭无泪:“此时已经宵禁,我还能怎么办?”
罗少监也是一脸懊恼:“谁让我当初就听信你一面之辞,竟直接将那卜奏呈上!我才是满身长嘴也说不清!罢,事到如今,只能孤注一掷,我有一相好,就在这坊里,你今晚暂且去她那一避,待明早宵禁一解,趁圣人尚未决断之际,赶紧潜逃,千万不要落人活口!”
朱邛别无他法,好在他只是寒微出身,没有家族牵挂,不过是带着妻室儿女逃亡而已,又兼这时已经乱了章法,只好听从计划,以求搏得一线生机。
然而他却不知,当举家夜逃之后,上司兼邻居罗少监踱步在一墙之隔,却微微一笑——
太后的嘱咐总算完成,待明日,大理寺奉诏却扑了个空,冯薛二相嫌疑更重,民怨越发沸腾,而朱邛迟早都要落网,更不说朱邛一逃,余格暴露无遗,那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一入牢狱,不怕不会招供!
替太后办成这桩大事,即便自己寒微出身毫无根底,今后也大有希望摆脱这司天台而跻身要职,前程一片大好,怎不让人欢欣鼓舞!
也就是在此日夜间,薛公薛子瞻好容易盼到长子薛谦归来,在他往常静居的院落,几个成年子侄显然已经心急如焚,尤其薛三郎薛齐光,一见父亲满面灰败垂头丧气的神色,更觉肩头有泰山压重,迈步之时,险些踉跄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