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急公会劫富济贫的确救助了不少百姓避免饥寒之忧,陆离实际上对他们并没有多少恶意,但他当然明白,没有一个君王会纵容盗贼猖獗威胁政权,无论是如今的太后还是将来的贺烨,都会平息匪乱,更不说莒世南还有谋害贺衍的重大嫌疑,太后不知,陆离却是心知肚明,莒世南绝对无能招唤渥丹亡灵以慰贺衍悔愧之心!
要是裴六娘与宇文盛真与急公会暗下勾结……
陆离的眉头更加蹙紧,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化解。
眼下还不是与宇文盛开诚布公的时候,倘若他真有援辅外姓夺位的打算,与晋王便也是势不两立,那么,是敌非友!
那就更加不能让宇文盛察觉自己的真实立场。
更何况眼下萧九郎也被莒世南牵涉拉拢,倘若莒世南真为匪盗,事态无疑更加复杂。
希望贺湛能够尽快察明莒世南根底,才便早思计策,至少让萧九郎与宇文盛脱身。
而终南别苑里,一间四角凉亭中,满面凝肃的朱子玉果然正在追问莒世南:“你说什么?会首当真下令按兵不动,眼看着有宽送死?有宽可是义父寄予厚望者!会首为何会有此令下?”
“江坛主背叛盟会,导致衡州坛损失巨大,会首又怎会为此叛徒再让更多会众犯险?”莒世南斩钉截铁说道。
“有宽怎么可能当真背叛盟会?”朱子玉高扬着眉,握紧的拳头硬硬抵着茶案。
“郑雄心狠手辣,这一类爪牙自有许多酷刑逼供方法,江有宽必是经受不住重刑,又不能寻死,这才至于招供。”
“若果如你此言,难道会首身份更甚至诸多分坛亦皆暴露?”江有宽既为心腹要员,当然知道不少帮务,绝不仅限衡州一地会众。
“这倒没有。”莒世南矢口否定:“朝廷并不知道江有宽为会首心腹,只料他是头目之一而已,再者江有宽虽被捕获,他还有妻小,倘若真将会首身份揭穿,他妻小必不得保,故而江有宽虽然因难耐酷刑招供,却还留有分寸,自知死罪难逃,只好力保妻小平安。”
朱子玉仍不相信江有宽会当真背叛盟会,蹙眉良久不语,莒世南只好再道:“坛主可信盟首会负义?可是怀疑盟首会负老盟主遗令?”
“先生此话岂不是将子玉置于无信无义之地?”朱子玉大是惊急:“子玉怎会质疑盟首?”
“那么,玉坛主理应坚信盟首,任何决意,都是为了铲恶除奸、庇护贫弱之盟规!”莒世南决然说道,垂眸掩去眼底的哀凄。
江有宽并没有背叛,他是奉盟主之令,是为了急公会的将来,为了十万会众,为了天下百姓才自绝死路,将自己送到了敌人铡刀之下!
可这些话,这时当然不能告诉玉坛主,玉坛主哪里都好,就是心地过于柔软,缺乏果狠,而急公会要想发展,只能依靠盟主这样高瞻远瞩、果决睿智的首领引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