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打了三张脸,大小子们不再拖拉,鹿今挺起胸脯深吸气,用挎抢上战场的气势说:“医生,开始吧。”
最后,鹿今决定不打麻药缝针。
最后,鹿今变成了带着头罩的秃子。
最后,鹿今疼得把傅钰的手腕咬破了。
走出急诊大门他后悔了,他疼得快厥过去,想一把推开医生去撞墙,后来忽然想起鹿妈曾说过,和生孩子比,世界上没有一种痛叫痛。
这么一想他轻松多了,但是如果给他重选的机会,他会选择打麻药,因为至少他不会再张嘴咬人。
顶着一颗光溜溜的“卤蛋”,鹿今一刻都不想呆在外面,不想回学校的他只好回家。学校里那么一闹,鹿妈不可能没听到消息,班主肯定给她打了电话。
估计这会儿在家等着,如坐针毡。
好不容易受一次伤,鹿今打算奢侈一回打车,让他们赶紧回去上课。拦到车刚坐上去,屁股还没完全落下,被傅钰推到里面,他跟着坐上来,回头对肖瀛说你回去。
然而肖瀛微微欠身,突然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上来,转头和师傅说话:“师傅,梨花园小区。”
“额,好好。”师傅看了眼后视镜,然后启动车子。
车走出十几米,鹿今说:“你俩有病。”
俩人不出声,当是默认。
放下电话半个小时,鹿妈没有一刻停住,一直在客厅里踱步。看见儿子戴着头套出现瞬间红了眼眶,伸出手轻轻捧着他的头查看询问伤情。
听到缝了7针,鹿妈偏过头抹着眼泪,然后回头哽咽地呵斥他:“发生这大的事,为什么不联系爸爸妈妈。”
“就是怕您这样。”鹿今撇着嘴,语气淡定,“破个口子而已。”
“而已!”鹿妈的语调拐了几个弯,眼睛瞪得很大,抬起手臂做打人的姿势,“你这个臭小子!”
傅钰瞬间拽开鹿今,自己换过去,不敢大声,怯懦地喊着:“哎阿阿……阿阿姨,不能打。”
“是啊,这儿伤着呢。”肖瀛补充道。
鹿今不露丝毫恐惧,换上拖鞋走进卫生间。
鹿妈被他俩说得好像“后妈”,眼珠转了一圈扑哧一声笑了,手掌落在傅钰的肩膀上,“傻小子,我怎不舍的呢。”
然后再去看肖瀛,准备招呼他们坐下,突然想起一件事,“你们没有上课吗?”
额……
两个人同时回避眼神,然后低下头犹豫着开口,眨眼间他们后退到门口,乖巧地望着她说:“任姨,我们去上课了。”
不等她再开口俩人跑出去了。
鹿妈眉头随着关门拧紧,她看着门口发愣,盯了片刻转身去找鹿今。
走过去看到门开着,鹿今正在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刚好伤口在右边,鹿妈看着眼眶又一酸,红着红着就笑了,伸手摸着那颗“卤蛋”,说真像回到了小时候。
鹿今微愣,忽然记起一段模糊的时光,他大概四岁左右,为了坚定自己的性别,他让爸爸给自己剃光头,然后拒绝妈妈的小裙子。
他能健康的长到这么大,也是不容易。
扭头去看镜子里的自己,眉峰一点点凑近,语气不太开心,“有点丑。”
“哈哈哈哈哈哈……其实还行。”鹿妈加上一刀。
从卫生间出来后,鹿今看到客厅没人,有些诧异地问:“他们呢。”
鹿妈走向厨房,端着暖壶走过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叮嘱他:“来,把药吃了。”
鹿今接过一口吞下,喝了一口水,用手背蹭了蹭嘴角,接着问:“什么时候?”
鹿妈说:“就是刚刚。”
鹿今一听跑到阳台,打开窗户往底下看,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回头问鹿妈要人。
鹿妈说:“刚刚也有五分钟了,现在肯定看不见,我看你头摔傻了吧。”
鹿今关上窗户,说:“您真是我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