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能闻到虞舒曜唇上残留的酒味。
直到他能感觉到虞舒曜的鼻尖正抵着自己的。
直到他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不行!
两人的唇即将碰触的前一刻,那人大力推开了虞舒曜。
他不行,他受不了虞舒曜与这幅皮囊亲密,他办不到。
虞舒曜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七分轻蔑、三分阴鸷。
那人没能看见,他低着头,眉头紧锁,“为什么要……”
“因为我想。”虞舒曜回答得干脆。
那人却脱口而出:“你在说谎!”他了解的虞舒曜,从来不是如此随心所欲之人。他有他的重担和顾虑,却总作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因为他不想任何人看轻他。
想到这些,那人的眼眸中像是流淌着粼粼星河,点点情意就像波光般闪烁其中。
那一瞬的对视,让虞舒曜招架不住,就像方才他望着星空那样。
“你让我想起一个人。”
“你爱他么?”那人问得急切。
眼底的星河就此纷乱。
虞舒曜得以惊醒。
在沉默的间隙,那人捕捉到了虞舒曜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
到这时他才惊觉,自己话多了。
“你比他好。”虞舒曜说得随意,身子再次前倾,两手就这么撑在那人的两侧,像在困住他。
那人的上半身直直地挺着,像张几近崩掉的弓。
“你跟我回军营,如何?”虞舒曜的指腹落在他的耳垂上。
好凉。
那人的声音微微发抖:“你知道我是谁?”
虞舒曜的手一点一点地摩挲他的耳垂,“不知,你还没有把你的姓名告诉我。”
那人的身子仍是紧绷着,眼眸里的光忽明忽暗。他努力地将自己的神色保持不变,各番滋味儿却轮流涌上心头,偏偏他也发泄不得。
“不知我的身份,却贸然将我带回军营?”
言外之意是,不怕他是敌军派来的细作么?
虞舒曜索性将话说得自然明白:“称我心意之人,我自然要留在身边的。”
那人怔住,眼底的讶异一览无遗。
舒曜从未和自己说过这种情话。
舒曜从未这样对待过自己。这份难得,让他想紧紧抓住,却又觉得似梦似幻。
他只觉造化弄人,舒曜偏偏喜欢着这时候的自己。
有个念头突然出现在他的脑际:不如就像现在这样吧,用另一幅皮囊、另一个身份待在他的身边。更何况,舒曜不是难得地向自己表露了心迹么?
他问自己,他真的办得到么?
虞舒曜正在用带着茧的指腹触摸这幅身体。
他闭眼,让这种触感更加清晰,可总觉得自己与舒曜之间隔着什么……
终于,他陡然睁开眼,猛地将虞舒曜的手狠狠打开。
不行,果然还是不行!
这样的话,舒曜爱着的,根本不是自己。
他的眼里倒映出的那人,不是觞引。
他怅然起身,走得决绝。
虞舒曜仍是坐着,将那人落下的斗笠拿在手中,用手掌将那上面的布条一圈圈缠着,再猛地一扯……
布条从斗笠上飘落下来,可就是有那么几丝细线还缠在上面。
当真是藕断丝连。
两日后,大雨。
此时该地正值雨季,若行军于山谷无疑是自寻死路,所以虞舒曜早有准备,将军营驻扎于高地,使得双方对垒时自己不算失了地利。
巳时一刻,探子来报,敌方军师尺青率兵朝我方打来。
虞舒曜只是挑了挑眉,随即带着早已整顿好了的队伍出战。
如他所料,那人还是这般的耐不住性子。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于狭窄山道处作战本对敌军有利,不想竘弋的军队却将他们引到地势较为开阔的平原处对垒。
想来场公平对决?虞舒曜笃定尺青的意图远没有这么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