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懿沉默片刻,答了声“好”,故而两人才会在一条船上。
“既然你我都无心睡眠,不如共饮几杯,魏兄意下如何?”裴懿问道。
魏衍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自有下人摆好酒桌,端上美酒小菜,二人对坐,也没兴致行酒令,只是你一杯我一杯地闷头喝酒。
酒过三巡,魏衍瞧了一眼裴懿的脸色,这才缓缓道:“骠骑将军府的大小姐不合你的心意么?怎么刚成亲就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是因为她。”裴懿晃着杯中酒,将里面的月影摇得支离破碎。
“那是所为何事?”魏衍感兴趣道:“竟能让你裴懿苦闷至此,我还真得洗耳恭听。”
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小崽子反咬一口这种丢脸的事裴懿说不出口,他皮笑肉不笑道:“能让我苦闷的事情多了,你若想听,我可以给你讲到明天早上。”
魏衍勾唇一笑,道:“你既不想说,我不问便是。不过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只管开口。”
裴懿没说话,和魏衍碰杯,一饮而尽。
过了许久,裴懿突然道:“帮我找个人。”
魏衍道:“商者无域,相融共生。我魏家世代经商,关系网遍布各国各地,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无所不包,帮你找个人又有何难,你只说找谁罢。”
裴懿本不想将魏衍扯进这件事里来,但他实在太迫切了,一日不将沈嘉禾抓回来,他便一日不能安枕。他知道魏衍人脉极广,手眼通天,若有魏衍相助,必定能事半功倍,故而他也顾不得旁的许多,只求能早达目的。
“沈嘉禾。”裴懿沉声道:“帮我找到他,越快越好。”
竟是为了那个仆从。
这实在出乎魏衍的预料。
魏衍心中千回百转,面上却不露声色,道:“既是找人,自然要有线索,比如他的出生年月、身世来历等等,将你能提供的所有线索尽皆告知于我,我保证一个月之内将人送到你手里。”
听他如此问,裴懿才猛地意识到,他对沈嘉禾的了解竟微乎其微。
默然半晌,他道:“我从未打听过他的身世来历,只知道他在十三年前以罪奴之身被押送入宫,原是要净身为监的,却被我要来收作书童,带回王府,之后便一直在我身边伺候。”
“十三年前,便是昭文五年。”魏衍沉思片刻,道:“这点儿线索已经足够。对了,你作画功力如何?”
裴懿道:“粗通而已。”
魏衍道:“若要你画一幅沈嘉禾的画像,能否办到?”
裴懿道:“我姑且一试罢。”
魏衍唤人拿来笔墨纸砚,裴懿作画,他便在一旁自斟自饮,觉得寂寥,便又唤来乐师在旁抚琴助兴。
潮平岸阔,风正帆悬,船行如箭,碧波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