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候在门口伺候的女侍对上了视线,温婕二公主倏地皱起了眉,迟疑说道:“紫乔姐姐……这……怎么是你?你身为敏敏的贴身侍女,怎不去祥瑞宫中为她陪嫁,却到这里伺候我来了?”
紫乔微微一笑,屈膝做福:“储君殿下请放心,那边有绿乔在伺候着呢。长公主殿下不放心您,怕您自己一人收拾不好,再给丢三落四,闹得手忙脚乱、出了差池,这才把小人给派来伺候了。”
温婕二公主将双臂交叠在胸前,鼻孔一撑,重重地哼了一声:“这该死的敏敏……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会丢三落四?!……哼!过后儿且看我怎生收拾她罢!……”
紫乔扑哧一笑,忍俊不禁地说道:“先不说这个。储君殿下,你快与我商量一下,你到底是要穿凤冠霞帔呢?还是穿郎君的吉服?”
温婕二公主端起手臂托着下颌,轻抿双唇想了一会儿,讷然道:“唔……我还是穿郎君的吉服罢……我昨日才刚卸下了披挂,刚要松快一会儿,脑袋上便又要去顶那劳什子,岂不是折腾人是甚么——
诶,对了,紫乔姐姐,等会儿你便着人去祥瑞宫告诉敏敏一声儿,让她也不用顶那老沉的家什儿了,轻轻快快地就行了。嗯……便让她打扮成桃花仙子的模样好了。~~”
紫乔点了点头,屈膝作福:“遵旨。~~”
站直身体以后,复又抬眼说道,“却不知、储君殿下可否稍稍告知于小人,您终究是何时、与我家长公主殿下私定终身的?~~”
“唔……何时呢?……”
温婕二公主微皱着眉细想了想,旋即抚掌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想是、上辈子罢。”
紫乔闻言,便即将手扶着温婕二公主的手臂,直在那里笑得花枝乱颤:“储君殿下,想必、你二人真是前世注定的缘分呢。~~”
温婕二公主疑惑道:“哦?怎么说?”
紫乔站直身体,曲起小指,挑去了眼角笑出的眼泪,直在那里忍俊不禁:“昨日、我家长公主殿下,也是与我这般言说的呢。”
温婕二公主微微一愣,心下不禁泛起了一阵温热。而后,她便与紫乔相视一笑,便即与她并肩而行,去往东宫门口找那顶早已候在那里的轿子,起驾往那储君王府去了。
······
来到储君王府,温婕二公主便即忙活了起来。
性喜简朴的她沐浴过后,只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直裾吉服,又用打了相思结的红绳在脑后扎起了高高的马尾,便坐在中堂的下座等候着了。
中堂的上座放了三把椅子,上面坐了三个人。
面容慈祥、微微含笑的元昊皇帝坐在中间。他的左手边,是美得花枝招展、顾盼生姿的许皇后,右手边,则是气得风摇簌簌、面色煞白的刘淑妃。
一个在那里挓挓挲挲,直似是将要抟扶摇而上天去了;一个在那里蓬发戴胜,直似是一只气鼓了肚子的家雀儿。
“亲家母~~你笑一笑嘛~~看你、这大喜的日子,端地却在这里愁眉苦脸,跟谁人该了你一吊钱似的,多不好呀~~”
许皇后拈起茶碗,细细地抿了一口茶,又捡起一颗开心果柔柔地向那刘淑妃递了过去,微笑说道,“来来来~~亲家母,你且吃一颗开心果罢。吃了开心果,也好笑口常开嘛~~”
刘淑妃虽在那里气急败坏,但这大喜的日子,却也不好发作,只在那里簌簌然地颤栗着,指尖颤抖地接过那颗开心果,强扯起一抹冻死人的森冷笑意,唇角颤抖地向那许皇后道谢:“如此……多谢皇后娘娘了!”
虽是道谢,但她却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丝毫不去遮掩自己心下里的气急败坏。
元昊皇帝哧地一笑,转面望向刘淑妃,对她柔声说道:“爱妃,朕知你心中过意不去,觉得这两厢都是女儿家,颇显得惊世骇俗了些。但这毕竟是小辈儿两厢倾心,再者说了,她二人虽是血亲、却又不会似男女那般生出身有残缺的孩儿来,如此、你还是莫要再偏执了罢。
何况、逍遥王爷当年向朕提议,让朕颁旨下去、使天下间的男男女女两厢倾心便可成婚时、也曾与朕言说过——说是、若使得两厢倾心,那么、又何关乎于那副皮囊是男是女。朕深以为然。如此,爱妃不妨也将她们悦纳了罢。”
许皇后巧笑嫣然地附和说道:“就是就是,陛下圣明~~”
刘淑妃垂眸敛目,依然不改忿忿地在那里兀自簌簌然地颤栗着,颤声说道:“臣妾……臣妾……哼!……”
······
“新娘登门——”
便在此时,门口有司礼太监扬声通报。
于是,元昊皇帝、许皇后及刘淑妃三人便即收住话头,面向门口,坐正身体等待她们前来行礼了。
听闻司礼太监的通报,温婕二公主便站起身来,带着微笑、满面春风地起身出去相迎。温敏长公主的花轿便是停在了储君王府的门口,温婕二公主迎出来时,她已被贴身侍女绿乔姑娘搀扶着跨过了门槛了。
见温婕二公主前来迎接,绿乔姑娘屈膝作福,便即退到一旁,将温敏长公主交到了她的手上。
于是,温婕二公主便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盖着红盖头的温敏长公主,踩着红毯,向那中堂走去。
来到中堂,站好以后,温婕二公主便轻轻地向旁边退了一步,于是,伺候在旁的司礼太监便开始宣礼。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