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徐茂先一直没有与戴宝宗见过面,前两天堂议的时候,他居然托病不露面,徐茂先想起就好笑,估计他是在回避,或者等待什么。
就在关于卡卡罗夫商行项目复工的第三天,落峡府吴至光再次来到徐茂先后堂,将调查到的结果跟徐大人做了呈报。
徐茂先在呈报上做了批示,依法查办!
王初生的事情涉及到受贿行贿,利用职务之便买官卖官,侵占他人财务,涉嫌草菅人命,而且在白苕村等几个村庄的矿产,都有他所入的干股。
而且他多次利用职务之便,为他人大开方便之门,受贿的数目巨大,居然达到四百多万白银。
一个小小的縣令况且如此,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看着这些名目,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徐茂先对吴至光的动作如此迅速感到非常满意,从徐大人后堂出来之后,吴至光长长地吁了口气,终于如愿以偿了。
下午的堂议上,徐茂先针对山阳縣王初生的事情,进行了挺严肃的批评。而且在堂议上分外强调,从王初生招供的行贿名单中,不管涉及到谁?都要坚决查办。
当然,这份名单没有给大家看。
很多人拿到手里这些呈报,心里就在琢磨,徐大人为何对一个小小的縣官的事情,如此深恶痛绝?
今天的堂议,戴宗宝也在,徐茂先每一句话,都听得他心惊肉跳的,难道徐茂先知道了些什么?王初生虽然跟自己有亲戚关系,但是他送给自己的东西却不多。
戴宝宗想到行贿这个字眼,就本能地缩了缩手,手上有一个王初生去年送的玉扳指,这枚扳指价值二万白银左右。
如果这事情查实,自己这官就当到头上,今天这堂议听得他心里忐忑不安的,总是觉得徐茂先此举是有的放矢,针对自己而来。
尤其是那句不管涉及到谁,坚决查办。听说这件案子已经交到落峡府,而且落峡府吴至光一向与自己不和,两人成见已深。
戴宝宗这个本能的缩手动作,落在了两个人眼里,一个是宁不凡,另一个是邓义杰。他们都在心里想,戴宝宗恐怕这次惨了。
他手上那枚玉扳指,宁不凡是见过的,很不错的和田老玉。
邓义杰在想,原来戴宗宝真有受贿了,否则他那手上的玉扳指,为何在畏畏缩缩?邓义杰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既然徐茂先要搞戴宝宗,他觉得就没有必要与和戴宝宗有什么来往了。
这种人拿在自己手里,迟早给自己惹祸。于是散堂议的时候,戴宝宗朝邓义杰笑的时候,邓义杰纯当没看见。
王初生招供的名单上,到底有些什么人?戴宝宗心事惶惶地回到后堂,便再也坐不住了。立刻发了个笺条给自己老婆,要她去探探口气。
落峡府吴至光与他不和,他不可能从落峡府督查一系得到任何信息,晚上回到家里,戴宝宗总是坐立不安,食之无味。
外院停着一辆花俏马车,戴宝宗问了句:“戴童回来了?”
他老婆在卧室应道:“刚回来就出去了,跟他那帮朋友去聚会。”
戴宝宗也没有多问,坐在软塌没精打采看着发蔫。
戴童是他唯一的儿子,今天二十二岁,即将结业出翰林院,一般半年他只回家一趟。戴宝宗也不知道这小子在翰林院里干什么,反正是神神秘秘的,只知道往家里要钱。
自从去了行都司的翰林学府,戴童每个月的花销至少在三千两白银左右,有时更高。
对于他这笔花销,在学府里也并不是最高的,戴宝宗平时也不觉得什么。但是今天散了堂议回来,心里就觉得什么都不对。
他发了个笺条到行都司,前几天送了五万两给文副巡司,文副巡司答应帮他动动,要不调到其他地方做左州卿,或者调行都司。
得到文副巡司这样的承诺,戴宝宗就放心了,但是徐茂先今天在堂议上的那种凌利,让他越发有些不安。
万一文副巡司那边还没有消息,自己就倒下了,这就有些冤枉。于是戴宝宗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发笺条给文副巡司讨好讨好。
文副巡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见戴宝宗催得这么紧,语气便不怎么好,戴宝宗收了笺条。“今天晚上不想吃饭,我先睡了。”
他老婆从卧室里出来,也搞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总是患得患失的,心神不宁,要不要请个法师给瞧瞧?
于是她就在心里琢磨,明天去寺庙里给戴宝宗问一卦。
戴童和几个狐朋狗友在酒楼里喝酒,然后又去听曲。
有朋自远方来,戴童自然要尽地主之宜,请他们好好的游玩两天。因为这两个朋友都是他的死党,最好的伙伴。
一个是行都司衙门的公子哥,一个是江南那边的富家子弟,三个人以前在翰林院的时候,经常一起玩耍。一来二去,大家就成了死党,铁哥们。
吃完饭的时候,戴童抹了把嘴,很大气地道:“走,听曲去,我带你们去见识一下江州城最顶级的欢场。”
江州城最好的欢场自然是胭脂红,庞仁岗的地盘。
三个人上了马车,戴童便要了一间包厢。
一个三十多岁的鸨娘,脸上堆着笑意走过来:“哎哟戴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看看,你不来的话,我们这里都冷清多了。”
鸨娘这话自然是拍马屁的,庞仁岗的欢场什么时候生意冷清过?不过戴童就喜欢这女人能给自己长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