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周阿姨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的。她用的香料虽多,却并不杂,香料的香气可以跟食材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不喧宾夺主,层次分明。但是后来她的风格就渐渐变了,她越来越喜欢在一道料理中使用繁多的香料,香料的味道掩盖了食材原本的滋味。虽不难吃,却也失去原先那诱人的滋味了。
不过那时庭蕤确实并不重视口腹之欲,又因为周阿姨确实是庭家伺候了他那么多年的老人儿,他也从来没有提出过意见,没想到其中却另有玄机。
换作是重生之前,他或许并不会发现这其中的蹊跷。然而他有了异世的经历,在异世那么多年里,他身居高位,树敌良多,下毒、刺杀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也因此锻炼了他对危险敏锐的感知能力。就比如现在,他轻易地就从近十味香料的掩盖下发现了“蜚声”的的踪迹。
这是一种名不见经传的草药。庭蕤也是在一种极偶然的情况下得知了它的存在。
它的外表平平无奇,生命力极其顽强,如野草一般生长于乡野田间,漫山遍野,铺天盖地,却有一种极为特殊的效用。
――那就是延缓兽人蜕变期的到来。
这一效用不为人所知的原因也很简单,兽人的蜕变意味着兽人开始真正走向成熟期,可以不在受长辈的管束,自由地选择之后的人生。要成家立业还是游手好闲都可以随心所欲。
很少会有兽人刻意推迟蜕变期的到来,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而且那些少数的、因为特殊原因推迟了蜕变期的兽人也不会把这件事挂在嘴上,所以人们对“蜚声”这味草药实在是知之甚少。
庭蕤知道“蜚声”还是因为小叔庭成岩讲的一个故事。
翼族的猛禽并不会强制参军,但是总有一些老一辈的翼族思想比较守旧,就是希望家里的小辈成为军人,保卫疆土。故事的主人公就是一个生活在这样背景下的男青年,男青年志不在此,又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上了战场估计也只有给人家送人头的份儿,就决定使用“蜚声”来使自己摆脱被家人“催军”的窘境。
一开始效果还是不错的,他的蜕变期迟迟不来,长辈们都顾不上让他参军的事情,焦急于他迟缓的蜕变期,专业的医院跑了一家又一家,得到的回答却永远模棱两可,不尽如人意。直到有一天,他家长辈的一位老朋友登门拜访,一语道破了天机――“蜕变期迟来?感觉这像是‘蜚声’的功效啊。”
于是真相大白,水落石出,男青年被吊起来挂在房梁上打了一顿,打完之后被火速送往军营入伍,如今在军队里也当上一个不大不小的官了。
这件事庭成岩是当个笑话讲给庭蕤听的,后来庭蕤虽然忘了那位倒霉的男青年的名字,却把“蜚声”这位草药的名字和功效深深记在了心里。他还清楚地记得,“蜚声”会散发出一种过于辛辣刺鼻的味道,这种味道难以去除,只能通过某些方式来把它掩盖过去。其中最为简单,最不容易被人察觉的一种方式就是把它用作调味料,放入料理之中,这样它特殊的味道就能得到很好的利用,而且绝不容易被人发觉。
此时周阿姨退步的厨艺得到了解释,并不是她年纪大了把握不好用料的尺度,而是她为了掩盖“蜚声”的存在故意为之。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庭蕤粗略一计算,周阿姨的“反常”是从三年前,他十五岁的时候开始的。也就是说,他起码已经食用了两三年的“蜚声”,若不是重生回来,这些“蜚声”的效力可以一直作用到庭蕤三十岁了。
三十岁还没蜕变的兽人,庭蕤一定会成为圈子里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毫无疑问。
然而要是说这一切都是庭征鸣指使周阿姨做的,庭蕤却是不信的。
周阿姨最后的提醒看似真情实意,实则是避重就轻、挑拨离间,释放了一个烟雾弹,想要把庭蕤怀疑的引到庭征鸣身上,让他误解庭征鸣才是幕后黑手,从而保护真正的主使者。
然而庭蕤却清楚地知道,庭征鸣虽然从来不盼着他好过,背地里也一直在搞一些暗搓搓的小动作,但是利用“蜚声”来暗算庭蕤,而且计划进行了两三年都没有被庭蕤发现――说一句不好听的,庭蕤不觉得庭征鸣有这种本事和智商。
因为太蠢而洗清了嫌疑,庭征鸣这也算独一份了吧。
第22章 第二十二颗樱桃
“车车,你在干嘛啊?”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小东西用爪子揪住他的衣服,探身下去,抽了抽鼻子。
“哇!”它露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来,语气中充满了对庭蕤的怜爱与同情,“车车,你要吃这种东西?教会是破产了吗?”
“破产”这个词还是它从一个落魄商人那里学来的。
“我还有钱。”它洞里还藏着许多玉珠呢,自觉十分财大气粗了,“我们去买点别的好吃的吧?”
“北街区露娜做的烤鸡很好吃,南街区汉克大叔烤的牛肉馅饼也不错,不过最美味的还是东街区劳拉小姐家的奶油点心,若是这些都没有,那我们也可以去西街区娜娜开的小饭馆里,她做的牛尾汤也是可以勉为其难地尝尝的。只是她总喜欢在汤里放太多胡萝卜,我不喜欢。”
它开始摇头晃脑地点评起各大街区有名的美食,嘴巴微微张开,眼神迷离,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