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惊弦不理晏真人,先自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蓝皮册子,又自怀中一张颇厚的绢帛,册子是剑宫自创宫以来,几经变迁的地形图;绢帛则是度惊弦参考地形图之后,绘制而成的新的水脉图录。
他将两者都摊开了:“此事不难,我已梳理了剑宫所有废弃和还在使用的水道,如今稍加整理,只要将这些地方打通,地底水脉便可流入四方。”
见着应属机密的地形图,晏真人第一时间看向言枕词。
言枕词也很惊讶,他无辜回看晏真人:“不是我给他的。”
薛天纵适时说话:“掌门,先时我在藏书楼碰见度先生,地形图是我找给度先生的。”他见晏真人神色古怪,奇道,“弟子做错了什么吗?”
晏真人呵呵一笑,心说你倒没做错什么,就是做事情的时候记得看看你身旁的太师叔祖,这种殷勤很不该由你来献啊!
他接过了绢帛,细细看去,只见白绢上黑笔绘图,红笔划线,制得清晰又明了,哪怕是对水陆地形一概不通的人,看了这幅图,也能成竹在胸。
晏真人自己看过之后便将白绢传给其余在场人士。
待静疑女冠、佛国首座一一看过且再无疑问之后,白绢又回到了晏真人手中。晏真人将其珍而重之地折叠收好,随即和颜悦色:
“这段时日先生辛苦了。先生放心,剑宫即刻开始梳理水道,待图上水道都处理完毕,我再寻先生问策。这时间里,还请先生好好休息,不如就由师叔带先生逛逛剑宫景致?”
知情识趣!度惊弦突然对晏真人刮目相看。
等等,我为什么有一种被双手奉上的感觉……言枕词纳闷地看了一眼晏真人。
正事说完,众人先后离开接天殿。
剑宫晏真人已和翟玉山已先走一步,前去处理水道事情了。
薛天纵落在后边,安排佛国首座与落心斋斋主事宜:“首座、女冠,剑宫已准备好了清净歇息之处,请随我来。”
佛国首座颔首:“好。”
静疑女冠笑道:“今日也没费什么神,不忙休息,我带着弟子在山间逛逛就好了。”
薛天纵便要找弟子来领静疑女冠领略山中风景。
静疑女冠却再道:“我也非第一次上剑宫来,不用这些虚礼了。若你有暇,倒可以同我走走,我有些好奇你在燧宫见闻。”
薛天纵道:“今日晚间必来找斋主。”
薛天纵与佛国首座先行离开。
静疑女冠带着计则君落后数步,悠然闲话:“我听闻薛天纵逃离燧宫的一路上都有你相陪,这一路以来,你觉得燧宫如何?”
计则君长长叹道:“虽是魔徒,不容小觑……但这一次我们并未见到传言中界渊之下第二人明如昼,这叫弟子有点疑惑。”她深思道,“我听薛师兄提起当夜情况,明如昼显然极为暴怒,加之明如昼功法极其适合刺杀追踪,弟子实不解明如昼为何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静疑女冠挑挑眉,片刻后说:“兴许是被事情绊住也未可知。界渊如今越来越少出现人前,一应事宜皆是明如昼处理,你担忧明如昼心中另有算计,明如昼恐怕也担忧我们会趁机偷营。我们偷营,未必成功,可若真将本来不想出来的界渊引出,明如昼恐怕也承受不起界渊的怒火。”
这个思路很能说得通,计则君也释然了。
静疑女冠又道:“燧宫给你这样的感觉,那薛天纵呢?你觉得薛天纵又如何?”
计则君:“薛师兄自然是不错的,剑宫大师兄,名副其实。”
静疑女冠便温声问:“那你喜欢薛天纵吗?还记得你的师父正是死在剑宫的吗?”
晴空一声霹雳!
计则君翻身跪地,惊叫辩解道:“斋主!弟子没有——”
静疑女冠摆摆手,阻止弟子急急的辩解:“我如今并未怪罪于你,这样的事情也许找来你联姻大庆的小师叔和你谈会更好一些,但如今局势叵测,我们也就只能将一些不很必要的繁琐考量减去,由我来亲自问你。” 她低头凝视计则君,再问“计则,抬头看着我,如实告诉我,你喜欢薛天纵吗?你对你师父的死如何看?”
膝下的雪足够冰冷,正好使计则君冷静下来。
计则君低头思忖许久,再抬头时,已恢复往日的冷静与大胆:“斋主,弟子确实因为同薛师兄走了一路而对薛师兄有所好感,但斋主明鉴,弟子并未曾想同薛师兄有更进一步的关系。至于师父……弟子想,如今我们已同剑宫联合对付界渊,正是该亲密无间,精诚合作之时,当此之际,反复质疑师父的死因,除了破坏两者的亲密关系之外,再没有别的价值。”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师父的死,弟子时刻铭记在心,也一定会弄清原由。但不是现在。”
静疑女冠面上掠过几缕欣赏与欣慰。
这话她曾与静明说过,但静明绝不可能转而告诉计则君。
计则君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正是她看好对方的原因。
一派之主,不可感情用事。
无论亲情、爱情,无论师徒恩义、男女欢愉。
她拂尘轻轻一扫,将计则君扶起。
师徒恩义上,她已将自己证明;剩下男女之欢,眼前倒是一个不差的时机。
静疑女冠微笑道:“你可知我们落心斋的由来?许多年前,落心斋创派师祖出身剑宫,只因于剑宫之内受了情伤,方才在一怒之下离开剑宫,创立落心斋,‘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