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翊微怔,转而微微一笑:“无妨的。”
“冬日里出汗容易受寒,回屋吧。”
“好。”
唤人将剑收走,苍翊拉着南宫若尘回屋,却在转身之际,笑容微拢。
他身子骨硬,受些寒也无碍,倒是身旁之人,近些天比前几日愈显消瘦,只怕与体内的蛊虫脱不了干系,那些刺客受人指使刺杀官员,想必二皇子的反应也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既是如此,二皇子这次的宴请,那些人会再有其他行动也说不定。
此行不论苍邵到底有何目的,他都不得不去。
戌时未至,一辆马车从翊王府驶出,朝着煦和楼的方向走去。
这是颐都城内最大的一处酒楼,作为宴请之地最为合适,苍邵朝中羽翼受创,急于拉拢朝中重臣,但让苍翊心生不解的是,他一介王爷并无实权,就算要拉拢,这第一人也不该轮到他才是。
压下心中疑惑,苍翊踏下马车,行至煦和楼门前,掸了掸衣上雪花,才走进朝着楼上走去。
楼上最宽敞的一处雅间已被二皇子包下,苍翊到时,雅间内一人安坐,似乎已经等了好些时候。
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苍邵一惊,忙将手中茶杯放下,起身行礼:“皇叔。”
“本王受邀而来,此行为客,二皇子无需多礼。”
话虽如此说,某人却丝毫没有为客的自觉,径直在桌前坐了下来:“本王府中有事耽搁了些时候,可是让二皇子久等了?”
苍邵立时起身,笑道:“皇叔能来,侄儿已是荣幸之至。”
苍翊见他一脸笑意似是真的毫不在意,不由得疑惑更甚。
他虽没有刻意迟到,却也是压着点儿出了王府的,到这里时已然迟了片刻,这人仗着嫡子身份,向来心高气傲,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今日怎的这般平静?
“不知二皇子此次相邀,所为何事?”
苍邵正在替他斟茶的手微顿,淡笑道:“也无甚大事,闲暇之时想请皇叔一道谈谈心罢了。”
谈心?
苍翊顿时面色古怪。
这人虽小他一辈,年龄上却还长了他几岁,他们素来并无交集,能有什么好谈?
将杯中茶水饮尽,苍翊道:“要来谈心二皇子怕是找错人了,本王一介俗人,做不来这等风雅之事,二皇子若无其他事,本王府中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说着他便起身欲走,苍邵忙道:“皇叔且慢。”
他跟着起身,笑容微敛,神情肃然:“当日皇叔府中遇刺,难道就不曾生过疑虑?”
苍翊侧头瞥他一眼,剑眉微挑:“听二皇子此言,莫不是知道什么内情不成?”
“我若是确实知晓呢?”
他说得认真,苍翊盯了他半晌,嗤笑道:“那又如何?二皇子既然知晓,你只需禀告皇上,事情自然水落石出,本王无意掺和朝政之事,恕不奉陪。”
他所知的内情,不过是有心人想要让他知道的,于事件的本身并无益处,他想以此事将翊王府拉到他的阵营,看似利于双方,苍翊却不欲与他合谋,朝着房门走去。
他垂首拉开房门,两柄明晃晃的长剑交叉在他身前拦住了去路。
苍翊转头,笑意不减:“二皇子这是何意?”
苍邵已经重新坐回桌前,轻抿了一口茶道:“皇叔何必装的这般与世无争,你近些日子所做之事,哪一件不是与三皇子府对立?如今朝堂之上他苍离一人独大,要是让他坐上那个位置,你以为他会放过你吗?我虽不知你们有何过节,但你我既然目的一致,何不联手合作,胜算岂非更大?”
“那是你的胜算,与我何干?”苍翊冷哼一声,脸色渐冷,直接踏前一步。
他倒是想看看,苍邵有没有那个胆子动手。
意料之中的,他进一步,门口那两人便退开一步,面露犹疑,畏首畏尾。
苍翊勾唇冷笑。
“皇叔这是连你府中那人,也不顾了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甚是平静,苍翊面色微变,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还未来得及追问,候在楼下的侍卫却出现在此,见他匆匆而来面露焦急的模样,苍翊心中一震,越发觉得不安。
“拦住他!”
刚退开几步的两人重新上前,将急切欲走的人直接挡了回去。
“二皇子以为凭这两人就能拦得住本王?”
见他的神情不复刚才的平稳,苍邵笑道:“皇叔的本事侄儿自然晓得,凭这两人当然不够,所以侄儿还准备了别的惊喜。”
他抬手一拍,门外的廊道上迅速涌出一批黑衣人,将整个雅间团团围住。
“虽然不敢伤及皇叔,想来让皇叔在此多留一会儿,还是足够的。”苍邵得意笑道。
看着眼前出现的明显不属于二皇子府中的黑衣人,苍翊凤眸微沉。
难怪苍邵一开始对他的态度丝毫都不介意,他们意在拖延时间,自然是希望他来的越晚越好!
想着府中定然已经出事,苍翊脸色难看至极。
“皇叔不如坐下,侄儿定当好生招待,你若是要强闯,不小心伤到了皇叔那可就……”
话音未落,门边一阵响动,苍邵骤然抬头,还未看清出了何事,锋利的剑刃已近至身前,抵住了他的脖颈,剑尖处还带着异样的黏腻,待看清门边的状况时,他不禁瞳孔一阵紧缩。
方才拦住苍翊最近的两人已然倒地,脖间深红的血口还在不断渗血,在地面上形成了两滩大小不一的血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