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望很想说这不是重点,但十分诡异地还是把自己怎么意外发现梁煜和闻颐书关系的经过讲了一边。皇后听完,皱眉道:“灼儿那个蠢货。”
“姐姐!”池望额头青筋都蹦出来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你……”
“好了好了,你可缓一会儿吧,”皇后亲自给弟弟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不过是恋慕一个男人罢了,值得你这般急急赶来?莫不成你是在责怪我了?”
池望才不理她倒打一耙,冷笑:“若只是同个男人狎昵,那也不过是德行有亏而已。可他分明就是认了死理!这是要断送前途的!”
“怎么就断送前途了,”池皇后很是不解地反问,声音也高起来,“这还会碍着他做事不成?”
“天地人伦乃是大事!他既有那个心,就不应如此如此任意妄为!”池望狠声。
池皇后抬起头,冷然怒斥:“迂腐!天地人伦都是死的,人才是活的。我倒不知,没了儿女子嗣便活不下去,便成大罪人了!”
池望都被姐姐斥懵了,半晌说不上话来。
只听皇后又道:“你这些读书人就是脑子都读死了。谁家的血还真高贵一些?谁不知道祖上都臭要饭的,活不下去了才成了事。生下的玩意儿里,十个里有八个成器了?不过靠着那一二代的恩泽,撑到现在罢了!”
本朝历经十八位皇帝,除了三世宗与十五世宗,其他十六个都有说不清的奇葩之处。但一个个也没有折腾到亡国灭种的程度。若说是千古明君,却都算不上。所以此朝于民间流传威名的,反倒个是一个个力挽狂澜的名臣忠将。
若没有他们,怕是早就换了江山了。
听到皇后说到这个,池望吓得冷汗直冒,忙道:“姐姐!慎言!”
这回轮到皇后冷笑,她支着下巴,长长的指甲够拉着桌上的碗盖,“我说错了不成?生下来的都一样,且看后头教的如何呢。”
此话乃是意有所指。
太子梁烨是永嘉帝亲自教养长大的,脾气性格与这位父皇有七八成相似。年轻时看着还行,有些储君样子。现在越发不着五六,做起事情来随心所欲,叫一众忠肝义胆的臣子们无比寒心。他刚被废的那段时间,朝堂表面一片愁云。但私底下许多大臣,都在家里小酌一杯,小小庆祝了一下。
“只要是宗室弟子便可,身上流着梁家的血,其他何必管来?”
池望摇头苦笑:“阿煜也是这般和我说的,看来你们都已经商量好了。”
“不是我们商量好的,而是阿望你没有明白,”池皇后缓缓而道。
池望不解:“没有明白?姐姐指何事?”
池皇后示意弟弟坐近一些,慢慢解惑:“今日你可以向我来询问此事,乃是因为你是阿煜的舅舅。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可你若是一般朝臣,今日所问……”
“我一颗为忠之心,有何不妥?”池望不同意。
“所以说你迂腐,”池皇后神色淡淡,“若今日煜儿为君,日夜勤勉,不曾有一丝疏漏。你还如此逼迫,逼会遭君主厌弃。”
池望皱眉道:“既为君者,当为天下楷模。”
“凭什么他们要做天下楷模?”池皇后笑了,指着弟弟道,“你瞧着历任历代的皇帝,哪一个是楷模的?”
池望一时语塞,“这……”
“难道就因为他可能做个好皇帝?所以你们提出任何要求,他都必须满足答应了?”池皇后步步紧逼,抛出一个叫池望答不出回答的问题,“还是说你只想要他做个你想要的好皇帝?”
不待池望反驳,皇后叹息着添上一句:“可天下的人那么多,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完美无缺的皇帝。既然如此,为何不叫君是君,梁煜是梁煜。所谓圣明之主,少做些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