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杯盏空了,炑琰又盛了一壶,并将岱书的杯子添满。
岱书又道:“那之后不久,我便成了神仙,从一个专写稗官野史的官宦子弟摇身一变成了天命宫的主掌书,因此我又见到了那个人,依旧冷着张脸,依旧穿了身黑衣,并且还是地府的阎罗王,可想而知我当时有多欣喜若狂……”
炑琰截言道:“欣喜若狂?难道不应该是惊慌失措?”
“如何不是欣喜若狂?我为再见他真可谓是上天入地,就如此奇遇,比我先前写的那些野史还要惊世骇俗,你可曾读过我写的那本‘黄粱一梦,似梦非梦’?那本书我写的呕心沥血,可与这一比又岂止是乏味。”
“的确读过,却也不似你说的这般,必竟结局都是众人乐见的,而你与他……” 炑琰只丢给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
岱书并不去理会他的眼神,只长叹一气:“可知我做过最令自己后悔的事是什么?”
“……”
“想我风月场中过向来只留情,不留心,在这冷心冷面的阎王爷面前,我只打算做一个替他写野史的无关紧要之人,可是最后……”
炑琰抢言道:“你将自己写给进去了。”
“我就说,找你不会有错。”
“继续说。”
话音刚落,突然从院外刮来一阵风,两人一齐向后看去,只见一白发朱颜的男子走了进来。恰巧这时楠儿又屋里出来,一见来人手中的书便吓得掉了下来,指着雪夙道:“妖妖妖……”
炑琰忙上前去解释道:“别怕,我这朋友并非是妖怪,只因几年前一夜间白了头才落得今日这副相貌,你身为大夫,想必不会没听说过少年白头的奇症,快些将手放下,莫让他难堪。”
楠儿立时将嘴捂住。
雪夙毫不在意两人的对话,只波澜不惊的走到岱书身旁,冷冷道:“跟我走。”
岱书知必是自己私开‘天命阁’一事败露,此番雪夙前来定是押解他回天庭的,虽不知玉帝会如何处置他,但定是不会轻意饶的,他转身同炑琰道:“看来今日就只能说到这儿了,这未喝完的酒你先替我收着,若是有机会你我日后再叙。”说罢又扭头同雪夙道:“走吧。”
雪夙走时,只见院内两人正笑着说些什么,细细听去,不过是讨论他们晚上要吃什么,这等光景,与寻常夫妻并无差别。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自那日岱书被带走已过去两个月,这两个月里,楠儿时常让炑琰将那日少年白头的男子带来让她诊诊,对此奇症她倒也没少下功夫,不仅四处收集与之有关的医书,并四下打听有谁认识患有此症的人,若是有且让他来找自己,不论能否医好,药费诊费都分文不取。
遇到此等医痴 ,炑琰几乎想现出本尊让她医治,无奈他还不想被扫地出门,只得继续胡诌骗她。
想来躲下界也未必能清静多少,隔三岔五便有人上门寻他,今日是白狼,明日是鸾磬,过两日竟连太上老君也来了。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喝酒聊天,再打趣打趣他日子过得不错,不仅有佳人作陪,并且还烧了一手好菜。
这日不知又吹了什么风,连地府的阎王爷泱濯也来了,别人来都知要带些什么,可他倒好,不仅什么都没带反而向炑琰要起了东西。若是别个东西也好,有就自然给他了,谁曾想他张口要的就是炑琰的‘龙鳞’。他一听就恼了,立时就喊来了楠儿让她用扫帚将此人打出去,怎料平时凶悍泼辣的楠儿,一见泱濯也同个小鬼见了阎罗王般吓得不敢造次,躲在屋里任炑琰如何叫唤就是不理,只是将扫帚扔了出来。
炑琰道:“怎就不见你向四海龙王去要,我的是龙鳞他们的难道就是鱼鳞?”
“你是金龙,他们是银龙。”
炑琰猛的一拍桌:“我大哥二哥也是银龙,为何非就要我的不可,莫非是我好欺负不成?我告诉你泱濯,别欺人太盛了,莫说我今日未被废,纵然有一天我真被贬下凡了,也由不得你随意作践。”
泱濯心下自思:别说此刻找不着大殿下与二下殿,即是找到了就凭那两人的性子也定是不会给他的。炑琰倒是有一点说对了,他的确是好欺负。尤其前几日从蒲苇那里得知他用召灵法祭找人后,这龙鳞就势在必得了。
别人不知他要找的人在哪里,可他泱濯又岂会不知道。
他依旧淡淡道:“并非是白要,我可以拿东西同你交换,只要你开口不论什么我都替你找来。”
听他这么一说炑琰的怒意竟消了大半,他眯着眼打量泱濯,想着此人平日冷心冷面也不爱说笑,今日这话必定也不是诓他的,只不过要从身上剥下这九十九片龙鳞……疼也就算了,流点血也没什么,最重要的是龙鳞一旦被剥除便不能再生,纵是日后伤口痊愈也必定会有一块难看的疤痕在身上。
泱濯见他有所动摇,为使他早下决定,便故意道:“你若不肯,那就算了。”说着就转身要走。
“你等等。”
泱濯背对着他勾了勾唇角。
“我若让找一个人,你可能替我找到?”
泱濯道:“找谁?”
炑琰凛着神色道:“左齐……”
“好。”
如意料之中泱濯拿到了九十九片龙鳞,在他去往地府去的路上手总是止不住往袖中摸去,那带着血的龙鳞还有些粘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