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凌容与少见多怪,从上往下看去,生死城的地形地貌的确十分奇异。它位于山谷中心,前后各有一段山,但两边的山都不高,这样看上去,像是一座现代露天的体育馆。奇异之处是,它前后两面的山,一面郁郁葱葱,浮岚暖翠,鸟语花香,生机勃勃,另一面却是荒岩裸露,寸草不生,白骨如山,死气沉沉,仿佛连风都吹不过来。而两山之间便是一座繁华的城市,喧嚣吵闹之声直上云霄。山与城之间都隔着一道深渊,各有一座长桥相连,一名“梦死”,一名“往生”。
顾怀知道,苍翠的一面山上有一道门,叫做“生门”,从生门过去,是那座“梦死桥”,走过梦死桥,便进入了生死城,而在荒芜的那面山上,过了“往生桥”,也有一道门,那是“死门”。城中的人只可从生门进出,死门是用来将在城中死去之人的尸体运往后山的。
此时旭日初升,生死城已经热闹了起来,吆喝的,刚起的,醉醺醺的,没睡过的,哄闹成一团。他们一行人落在生门前,从熙熙攘攘的梦死桥上走了过去,第一次下山的众弟子们一个比一个兴奋,东张西望,好奇万分,连凌容与都凑到桥上一个写着“专业贴金三十年”的摊位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男子往另一个人脸上贴金,满脸新奇,拉都拉不走。司空磬更是被一个挑担子卖宝剑的人引着一路跟回了生门前。迟弦郁数着数着又少一个,一贯温和的脾气都要炸了,憋得满脸通红,含怒大叫一声“司空磬”,引来无数路人期待大战的注目礼。
齐蕴真年轻时只怕没少来此处寻欢作乐,熟门熟路地一路充当讲解:“这城里好玩的去处多了:那边儿修得特精贵的是个赌坊,叫三千贯,没有三千贯灵石就别想着进去了;那几个不穿外衫的小美人是千红窟的,呵,大家都懂……敢去就打断你们的腿!”
众弟子:“……”那你说个“哔——”
“再往前,那个修得像个皇宫似的地方,不用师父我说吧,那就是城主的房子,啧,可真是骄奢淫逸……”话虽如此,却是一脸欣羡的神色。
“过了这座桥,咱们先去仙缘客栈落脚,老板娘是我的朋友。之后你们自己玩儿去,但需记住一点,多看热闹别动手。实在要动手也行,不准输!要是被打了,自己躲房里哭,别来找我,更别说是出泉宫的人,丢不起这个脸!万一被打死了——师兄弟们会给你烧纸,但不负责给你报仇。”
众弟子:“……”我们的校服还不够明显吗?
俞夫子终于听不下去似的,含笑补充道:“今日大家便先歇息,明日我们便递上拜帖,求见城主。”
众弟子们响亮地应了一声,又开始欢快地东张西望,一路乱跑,东跑一个,西丢一个,一段不长的路愣是从清晨走到了将近午时。顾怀算是比较乖巧的,被凌容与拽着一个个摊位看过去,一旦发现摊位上没有他想要的明犀刚卯,就会反拖着他往前走。
好不容易把所有人都拉回了客栈,两个甩手师父早就不知所踪。“学生会长”迟弦郁累得半死,还得给他们安排房间。
两人一间,凌容与自然和顾怀一起,两人回房中转了一圈,发现环境不错,虽说房间不大,摆设也很陈旧,但还算干净整洁,古色古香,颇有特色。顾怀认为,至少是二星级酒店水准。他本还怕凌容与看不上这简陋的环境,没想到小少爷被城中无数的新奇玩意吸引了全部心神,一时竟没放在心上。
……可惜就是怎么有两张床?
看到那两张一左一右贴墙而放遥遥相望的床,两人各自别过脸扼腕一瞬,又开开心心地出门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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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城是一个典型的同心圆结构,道路呈放射状,核心便是他们城主的小皇宫,一环是一排富丽堂皇的高级会所,三千贯与千红窟都在这里,二环则是普通人逛街的地方,仙缘客栈就在这一环,三环则是一大堆的地摊以及城中居民居住的场所。因此两人一出门就产生了分歧,顾怀自然是想赶紧去摆地摊的地方把明犀刚卯收回来,凌容与个二世祖却非要去高级会所炫富。两人争执了半天,达成协议:先去一个高级会所,然后就去逛地摊。
接着顾怀就被凌容与半拖半拽地拉到了“三千贯”前。
“……”顾怀肉疼地看着凌容与随随便便掏出两张能兑换三千贯中品灵石的银票,在心中羡慕又心酸地暗骂败家子,忧愁地捂着自己乾坤袋——里面只有五百中品灵石,还是他上个月月市托昊蚩帮忙卖了许多流墨图换回来的,应当差不多刚好能买下明犀刚卯。
还好他已经辟谷了不用吃饭,不然早就饿死了。
三千贯里装潢大气,进去便是一个明亮的大厅,四周有八扇门,人来人往,满脸红光。
收了他们六千贯灵石的小厮殷勤地把小少爷和他的跟班带进来,用一种看肥羊的目光看着凌容与,笑眯眯地介绍:“两位小爷,这里八扇门——‘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各有门道,容小的细禀:开门后是骰子牌九等物,也就是沾个‘开’字的寻常玩意;休门后嘛,嘿嘿,房中术……估摸着二位正派出身,瞧他不上;生门后是咱们的常胜戏,也叫猴戏,斗猴儿的;伤门后则是擂台,两人对垒;杜门、景门风雅,赌的是诗酒书画一类;死门斗兽,生死不论;惊门不开,若有欲一争高下者相约对赌,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