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欣然应允:“好,你们跟我来吧。”
普跃的住所也只是一个岩洞,里面纵有什么线索,也只有百年前的人方才能看见。
顾怀在空荡荡的洞穴里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一寸寸墙拍过去,也没有什么机关密道。
凌容与正站在门口问那少女:“你知道他的亲人在哪里么?”
少女摇摇头:“不知道。普跃十年前便住在这里,没见过有什么人来寻他……你是他的朋友,也不知他亲人在何处么?”
凌容与眸光微动:“……不知道,我与他亦是萍水相逢,一面之缘。”
“那你一定是在东灵雪山遇见了他吧?”那少女弯眸一笑,目光中流露出向往之色,“他每隔数年便会去东灵雪山置办些仙花仙草回来,就种在那里,漂亮极了。”
凌容与顺着她所指望向一片荒地,不动声色地一笑:“这些都是么?你最喜欢哪一朵,可以送给我一枝么?”
……喂喂,这么点事不用牺牲色相吧?
顾怀一踏出门便听见这一句,忙凑过去拽了他一把。
凌容与回过眸,冲他意味深长地一勾唇角。
顾怀无语地收回了手,暗暗腹诽,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人,自己瞎吃醋就算了,还偏要让我吃回来才高兴。
那少女似乎没发现两人这边暗流汹涌,笑眯眯地在空地上折了一下,转身将手中凭空出现的一枝橘红色双叉花蕾递给了他:“这一支鹿角花吧,开花的时候会像烟花一样漂亮。”
凌容与若有所思地接过来,抬眸冲她淡淡一笑:“多谢,这也恰是我最喜欢的花。”
……胡说八道,你什么时候还喜欢花了?
顾怀垂下眼眸,这回当真觉得那花刺眼起来。
少女微笑道:“我叫楼翩翩,就住在隔壁,若见到普跃,我便来告诉你,好么?”
“好,我静候你的消息。”凌容与忽自乾坤袋中翻出一只青铜鸟递了回去,“你将此物交给他,或许会有人识得。”
“好。”少女爽快地接过那只青铜鸟,转身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凌容与方拉着闷不吭声的顾怀闪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把他压在墙上,凑在他耳边低语道:“别傻了,东灵雪山怎么会有鹿角花,此花是圭泠界之物。”
顾怀愕然抬头:“这么说,普跃……乃是圭泠界之人?”
“那倒未必,”凌容与眼波一动,“不过这个楼翩翩,断然是六界峰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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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鹿角花并非什么用来放烟花的玩物,在圭泠界中它是一种可用作信号弹施放讯号的寻常花草。凌容与幼时与别的孩子打架,便常用此花放出假讯号,引对方入他的陷阱。因此说这是他喜欢的一种花,倒也不全是胡说。
烈日之下,他手中的花一枝分叉,枝丫上各有一排修长的叶子,两个石榴大小的花苞挂在两边,果真像挂在一个鹿角之上。
听他说了几句话,顾怀靠在发烫的墙上已快八分熟,连眼前在日光下愈发白皙诱人的美色都不能阻止他往一侧的阴影里躲:“这么说,她特意摘这支花给你,是传讯与你的意思?”
“她定是拿不准我究竟站在哪边,但见我来寻普跃,推测或许是他们的人,故而前来试探。这花只是第一试,若我能认出,便能证明我确是圭泠界之人。”凌容与不满地将越缩越远的人一把捞回来,顺手施了个化境术,两人身后的光秃秃的土墙忽便化作了一排绿荫,将日光挡住。
“……你是圭泠界的人,不是看脸就能辨认的事么?”顾怀只觉眼前刺目的光芒霎时消散,顿时松了口气,不再乱动,老老实实地任他壁咚。
“只有菩提灵界的傻瓜才会这样想。”凌容与扯了扯嘴角,将那支鹿角花顺手插进了土墙上,“谁知我是否用了幻形术呢?两军交战,敌军中忽出现一个与主帅八分相似的人,怎么看都是敌军的陷阱吧?”
“……”倒也是……我怎么没想到呢?
顾怀陷入沉思,手中无意识地将把玩的发丝打了个死结。
凌容与浑然不觉,眸光一动:“我将凌家传讯用的青鸟符给了她,证明我不仅确是圭泠界之人,而且还是凌家的人。”
顾怀拢眉看着他这要作妖的神色,有些不安:“那还有第二试?”
凌容与一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算计之色:“第二试,便是看我会不会将此事告知阿和华。”
顾怀总算知道那不安从何而来,猛地一个翻身,反将他推在墙上,眯眼道:“……你当然会告诉阿和华,对吧?”话未说完,已被他制住双手,狠狠地又推了回去:“当然不。告诉他有何用?楼翩翩敢现身,难道还怕被抓住么?即便抓住她,也不可能探出六界峰之人的下落。”
“别胡闹,在幻境中,我们虽不会当真受伤,疼却是真疼。”顾怀挣了挣,没挣开,瞪着他语重心长地传授经验,“我已经试过一次了。”
“这可不是胡闹,”凌容与松开他的手,无辜道,“谁叫他们那引蛇出洞之计那么傻?我太爷爷像是这么蠢么?”
就你聪明,尽想些不入虎穴焉得虎爷的办法……
顾怀拧眉盯着他,满脸纠结。
凌容与伸出两只手指点了点他的眉心,又扯了扯他的脸:“别这么婆婆妈妈的,你知道我的计策妙得多。”
顾怀别过脸:“我不知道。”
“……伍冽深知道便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