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错了呦。”一身红衣的“杨毓忻”闪身出现在林徽末的面前,手指钳住林徽末的下颌,笑容轻佻而邪肆。
林徽末抬手握住了杨毓忻的手腕,慢慢地,又一次唤道:“阿忻。”
“都说叫错了。”红衣的男子有些不满地说道,捏着林徽末的下颌微微用力,引着林徽末的脸凑过来。而他另一只手则指了指太阳穴的位置,“杨毓忻在这里待着呢。”
什么八十一禁神锁,听着倒是厉害,他只是懒得挣脱而已。
林徽末却只想笑,他的眼底染上了悲色,声音微微颤抖:“我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心爱之人。”
红衣男子面上的笑容僵住。
他慢慢地松开手。
林徽末的下颌处,是清晰的红色指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忙不迭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真元揉了揉泛红的部位。见指印消失,他才放开手。
“你是……”方才还自称昆仑镜的男人此刻眼瞳中竟有一丝惶恐,喃喃着道:“怎么,怎么认出来的?”
就连他自己,对他自称昆仑镜器灵一事都深信不疑,甚至想尽办法要除掉他。
——虽然是他拿着林徽末恶意挑衅在先。
——但是,他做不到心平气和地看着那个杨毓忻与林徽末相处。哪怕他明白,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两个其实是一个人。
林徽末抬起手,扳住杨毓忻的脸。他的手指轻轻抚过他的眉骨脸庞,认真细致地描摹他脸部的轮廓,声音有些沙哑地重复道:“我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心爱之人。”
杨毓忻弯了弯嘴角,他伸出手,将林徽末抱在了怀里。
活着的,阿末。
林徽末用力地回抱住杨毓忻,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
一想到杨毓忻曾经历过什么,他的心口就疼得厉害。
他死便死了,这世上,谁人最终不是一死。他何苦、何苦不放过他自己。
“别哭了。”林徽末的眼泪烫得杨毓忻手指微颤,擦拭的动作也变得笨拙起来。已然渡劫后期,就差一步天劫就能够飞升的魔道尊者近乎手足无措地看向林徽末,搜肠挖肚地试图安慰林徽末。
“我没事,有事的是他们。”
“真的,不信你问姜离,就是离祁真人。”
“当魔尊的感觉挺不错的,就跟土皇帝似的,一发话,下头的人拼了命也会将事情办妥。”
“我真没事,真的,我……”
杨毓忻的声音变得干涩,眼眶也湿润起来,“除了……没有一起喝酒的人以外,没有什么遗憾。不过,到了现在,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杨毓忻慢慢地握住林徽末的手指,沉声道:“阿末,你听我说。”
朦胧的视线之中,杨毓忻的面容变得模糊起来,但他的声音却是清清楚楚地传来。
“我所行之事,从来出自本心。罪也好,孽也好,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
“胡扯。”林徽末抬手揉脸,愤愤然地将泪水用力地擦去,“连天道都知道把我往死里劈雷,我是你旁人吗?”
林徽末润泽了泪水后越发明亮的眼眸恶狠狠地瞪着杨毓忻,大有他敢说他是旁人,他就敢真成他旁人的架势。
杨毓忻顿时气短三分,他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有些恼火地道:“冤有头,债有主,都是我干的,你顶多是被牵连。天道如此,着实不公!”
“闭嘴!”林徽末怒视杨毓忻,“你刚才跟莫盟主他们胡扯的事情我可还记着呢!”
硬是将渡劫的名头抢过去,哪怕他并不清楚内情,却也明白这是杨毓忻强行将脏水往自己身上泼。
指不定那些人现在怎么想他家阿忻呢。
杨毓忻抿了一下嘴唇,不吭声了。
不同于之前,也就是如今被他强行弄回识海中融合记忆的自己,他是真真切切失去了林徽末五百年,想尽了办法也无法将人复活,最终强夺了昆仑镜的魔尊魇皇。
虽然他只是一缕携带着所有记忆的魂魄,算不得完整的杨毓忻。可他想做的,仍是只有宠着他顺着他,只要他高兴,就胜过世间的种种。
林徽末恨恨地抹了一把脸,道:“先去薛师兄那边。”
魔物并不好对付,且不说普通的攻击能不能破开他们的防御,即使能够破开防御,还有魔气这等对普通修士无疑剧毒的存在,使得修士在对付魔物的时候显得畏手畏脚。
“不用过去那边。”杨毓忻瞥了一眼散修盟禁地的方向,“他到了。”
“谁?”
揉了揉眼睛,林徽末往禁地方向看去。
“姜离。”
话音刚落,禁地上方的空气就扭曲起来。
能够驱动天地之力,扭曲一方空间的,唯有渡劫期领悟了天地之力的修士才能够做到。
禁地的范围内,还没来得及撤出的散修盟修士本来与来自天华门的修士呈对峙之势,虽然谁也没有出手,为首的几人面上还保持着平和的笑容,但气势俨然剑拔弩张。
天华门修士觉得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就将罪名扣在林徽末身上着实欺人太甚,散修盟修士觉得他们尽心待客但天华门的人引来的天雷差点劈碎了他们的山门驻地简直放肆,只不过上头没人发话,旁边有散修盟化神期的长老看着,他们还不敢随便动手而已。
禁地范围内,一片死寂。
直到,他们看到远处渡劫之地的上空似乎扭曲了一下,旋即天地间温度骤降,冰霜出现。
他们以为那边动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