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像个严谨的裁判,仔细端详完他的动作姿势,根雕似的老脸忽然松弛,露出一个称赏的微笑,扭头问顾翼:“翼君,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吗?”
顾翼已经穿戴整齐,恭敬地向他颔首说:“はい(是)”。
老者又笑了笑,吩咐保镖:“让他穿上衣服说话吧。”
孟想接过保镖们扔来的衣裤,手忙脚乱穿好,照目前情形看大概没有生命危险,但想轻易脱身的话恐怕也不太可能。
果然,下面才是正式审问。
“你叫什么名字?”
“……孟想。”
“听说你是中国人?”
“是。”
“目前做什么工作?”
“我是留学生。”
“在哪个大学念书?”
“多摩美术大学。”
“哦?”
老者眼神一闪,明显和蔼了。
“多摩美大,那是我的后辈呀,孟君,我们坐下谈话吧。”
得他邀请,孟想总算结束罚站状态,可心绪不宁,坐哪儿都不自在,屁股挂在沙发沿上,维持僵硬的戒备,偷偷瞄一眼顾翼,见他和保镖们一道侍立在老者左右,神情静穆,垂头不语。那中年秘书端上两杯热茶,老者做个请手势,孟想端起杯子象征性喝一口,然后靠拘谨的笑容撑场。
此时老者的态度已十分温和,呈现出日本上层人士特有的经过周密计算的风雅气度,友善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本人名叫山根亮平,是多摩美大第27届毕业生。”
山根亮平这一大名如雷贯耳,孟想听说他就是自己仰慕已久的油画大师,顿觉喜从天降,暂时遮蔽了恐慌窘迫,油然生敬地站起来深鞠躬。
“原来您就是山根老师,上次您来我们学校演讲我后知后觉没能赶上,遗憾了好久呢,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实在荣幸之至啊!”
山根名扬画坛数十载,已是公认的一代宗师,推崇者不计其数,孟想这号小粉丝的激动表白在他只是过往云烟,给个笑脸已算恩赏。
“孟君也是油画系的?”
“我在国内的大学是学油画的,但我缺乏绘画天赋,对拍电影更感兴趣,大二时改换专业,也因此专门到日本来求学。”
“哦,学任何东西最要紧的都是兴趣,既然确立了目标就努力奋斗吧,上帝不会辜负有恒心的人。”
“是!我一定好好努力,那个,山根老师,能拜托您给我签个名吗?”
“哈哈,当然可以,不过我也有件事想要拜托你,我们先来谈一谈吧。”
山根抬手指一指顾翼:“不知道翼君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其实是我雇来的模特,我正在以他为中心创作一套以古代男同性恋**为主题的作品,题目叫做‘绯の四季’。”
国外以性为题材的画家比比皆是,孟想不以为异,只因模特是顾翼,才让他心中一阵愀然,所谓性、爱自然不可能是一个人的独角戏,至少要二人互动,搞不好还会3p4p……等等,模特应该都是摆拍吧,要是来真的也太雷了!
人脑的运算速度媲美大型计算机,瞬息万变的杂念都在山根短暂的顿句间完成,丝毫没妨碍孟想继续接收信息。
“这可能是我晚年最后一套作品了,我非常重视,对模特的要求也格外严格。翼君是我搜寻很久才相中的人选,一切条件都令我满意。但光有主角还不够,我需要翼君为我提供灵感,他也需要一个能够激发他魅力值的搭档。这里补充一点,为追求生动鲜活的画面感,我要求模特们按真实效果做、爱,以便于我观察构思。”
我日!果然是要真搞啊!
“前后已经换过三个模特,效果都很不理想,原因是翼君对他们没兴趣,做、爱时状态不够投入,不能擦碰出我想要的那种热情四溢的火花。”
锤子!都搞了三个了,这跟代奸有啥子两样嘛,搞了半天这个山根老师是个变态,自己的鸡、巴退休了就花钱雇人帮到搞,他龟儿子才硬是不服老哦!
孟想怒火中烧,看看顾翼静若止水的脸,想象曾有三个男人在他姣好的身体上肆虐,他对山根亮平的崇拜就冰消云散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高涨的愤懑和打人的冲动。
然而这一情绪变化即刻被山根一语封印。
“最近听翼君说他找到了自己感兴趣,想要主动和对方做、爱的男人,希望我能聘请这个人做他的搭档,还邀请我今晚过来现场验证,我刚刚通过摄像头大致观摩了一下,你们的表现很让我欣慰啊。”
孟想惊讶得眼珠外突,几乎和金鱼称兄道弟,抬头一望,天花板上当真装着几个摄像头,刚才进屋时意攘心劳全没注意,连带后面干得那些fēng_liú事都被一五一十记录下来,成为供他人品评的直播镜头。
他百感交集的脸生生扭成麻花状,山根老头适时打开早已准备好的烤箱,来一场羞耻大烘焙。
“刚才你也充分展示了自己的体型和身体的力度与协调性,这些也完全合乎我的要求,所以我想请你做我的模特,和翼君一起协助我完成这部收官之作,希望你能答应。”
孟想,男,25岁,小知识分子家庭出生,受教良好(√),为人正直(基本)、品行端正(也许),除酒醉后曾与一位年近五旬的大妈发生过yī_yè_qíng外,长年保持着单纯清白的生活作风,直到一小时前受牛郎诱拐中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