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来时正是早上，海市街头比东平更热闹，有不少贩卖小吃的小摊，还有好听的叫卖声：

“糯糍糍的饭团，干菜榨菜咸菜免费加，一角一个，加油条五分一根啊！”

“香喷喷的小汤包，三角一笼，吃了还想吃咯！”

“老虎脚爪，一角一只咯！”

……

熟悉的叫卖声自街头传来，都是小时候常在沈娇耳边飘荡过的，那时候她每次上街都眼睛饿得慌，听见什么都会嚷着要吃，沈家兴也全依着她，一个字——买，结果就是抱着一大堆吃食回家。

沈娇吃上一样就饱了，剩下的吃食沈家兴就会分给弄堂的小朋友们，也所以，那个时候沈家那条弄堂的小朋友们，最盼望的就是沈娇出去逛街了，这样他们就能分到好吃的啦。

“妈妈，肚肚饿饿。”壮壮看着外面热气腾腾的小吃摊，口水又开始酝酿了。

沈娇其实也有了食欲，她让韩齐修停了车：“我们下车去吃点东西吧，再给小涵他们带些回去。”

沈涵他们开的是大卡车，在进市区时就同沈娇他们分开了，走的另一条道，凯瑟琳自是跟着沈涵他们一道，说是要去郊区拍照。

韩齐修当然没意见，将车子停在了路边，抱起了儿子，沈娇也抱起了小丫头翠翠，一家人朝小吃摊走了过去，想挑一家干净的摊子吃。

“同志，糯糍滋的饭团要弗要？便宜哉，弗要粮票哦！”一位中年大娘热情招呼沈娇，她一看沈娇这一家子的穿戴，就知道不差钱，绝对是好主顾。

“好啊，来两个饭团，一个夹咸菜，一个夹干菜，都要夹油条啊！”沈娇欣然道。

好几年没吃到饭团了，还真是怪想念的。

中年大娘抽了张桑麻纸，将热乎乎的糯米饭舀在纸上，用调羹挑了些炒熟的咸菜放在饭上，再从篮子里拿了根金黄酥脆的油条，折成两段放在饭上，并再添上一勺饭，合起纸使劲一捏，便成了个团形。

再依样画葫芦做了个干菜馅的饭团，大娘笑眯眯地把两个饭团递给沈娇，接过三角钱，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同志慢走啊，好吃再到我这来买，保管分量十足。”

沈娇也笑着应了，找了家看起来比较讲究的小汤包摊，还配有桌椅等，客人也没那么多，便拉着韩齐修做下了。

“来三笼小汤包，再来三碗豆浆，两碗甜的，一碗咸的，酱油少放不要葱花啊！”沈娇熟练地用海市话点餐。

“来嘞，三笼小汤包，两碗甜豆浆，一碗咸豆浆，少摆酱油不放葱花，马上就来！”

摊主是位个子不高的年轻男子，系着白围裙和白口罩，还戴上了帽子，看起来就跟大酒楼的厨师一样讲究，虽然在这种小吃街有些不伦不类，可沈娇却挺顺眼，也是她挑这家摊贩的原因。

起码吃着顺心嘛！

“翠翠，姨这边的小汤包可好吃了，马上就能吃了啊！”沈娇将小丫头放在凳子上，从调料瓶里倒了些醋，还倒了点辣子油，一会沾小汤包吃。

一位年轻姑娘捧着豆浆过来了，动作很麻利，同样系着围裙和口罩，声音脆生生的，是地道的海市话。

“同志先喝豆浆，小汤包还要再蒸一会儿，马上就好啊！”

“不急，火候一定要足，我们不赶时间。”沈娇笑道。

年轻姑娘朝沈娇看了几眼，眼里闪过疑惑，捧着托盘回到蒸包子的男子身边，朝沈娇那儿指了指，还说了几句。

男子往这边看了过来，正巧沈娇在给小丫头喂豆浆，能看见侧脸，轮廓分明，说起来沈娇的相貌同小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妩媚了些，五官轮廓却是没啥分别的。

“同志，你是不是叫沈娇？”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端着三笼热气腾腾的小汤包走了过来，迟疑地问了。

沈娇讶异抬头，只看见了男子的口罩，根本就认不出他是谁，男子忙解下口罩，笑着指了指自已的脸，少了些稚嫩，多了坚毅和沧桑。

“是光辉大哥吗？”沈娇惊喜问道。

徐光辉笑着点头，他正是沈家以前的邻居徐贵福的大儿子，之后搬到棉花街也是同沈家做的邻居，只是沈娇他们去了农场后就分开了，后来沈娇再回海市，徐光辉已经下放去了农村，没想到刚回海市，竟会碰到熟人。

“这是小丫，现在取了大名叫徐小莉，小莉过来，刚才还是小莉先认出你的。”

徐光辉叫过了年轻姑娘，小姑娘解了口罩，是位漂亮的女孩，只是皮肤略粗了些，身形也比较单薄，和小时候那个可怜兮兮的黄毛丫头比较，完全是判若两人。

“沈姐姐好。”徐小莉落落大方地叫着。

沈娇笑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小丫都成漂亮大姑娘了，小丫得有十七岁了吧？我记得小丫比我小五岁的。”

“嗯，刚满十七岁，沈姐姐才是真漂亮，我就是个烧火丫头。”徐小丫笑着打趣，伶牙利齿的。

沈娇介绍了韩齐修父子给徐光辉兄妹，徐光辉感慨万分：“你孩子都这么大了，刚分别时娇娇你自已也还是个小孩子呢！”

“我都二十二啦，光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你们现在住在哪儿？搬回来了没？”沈娇问。

徐光辉笑容滞了滞，面上带着落寞和失意，徐小莉快人快语，说道：“我大哥今年年初才回来的，街道也不给安排工作，房子也不还给我们，还是住在棉花街，我二哥和三哥也都没安排工作，所以就来